王佩先是看了林蔚然一眼，又笑着去问公公怎么回事。
    乔老太爷正打算骂两句那小子不要脸，抬头就见外孙女盯着自己，等着他的下文。
    “呃.....没什么，就是建业给我买了根鱼竿，我早起就上水库钓钓鱼.....”
    林蔚然咂舌，周文野早上去跟着乔老太爷，吃过午饭还要来和自己见面，这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可第二天她就知道，她低估了周文野的韧劲。
    他连乔建业都缠上了。
    次日周文野又如法炮制地和林蔚然约会，林蔚然只和他呆了一小会就回店里。
    钱还得赚，设计图还有得画呢。
    等到晚上回了家，乔老太爷脸色很不好。
    林蔚然问了外婆才知道，他在水库钓鱼遇上了对手，他空军回家，那人却在他边上一条接着一条。
    林蔚然忍着笑，周文野这法子，确定是在讨好老太爷吗？
    三舅乔建业今天也回来吃饭，只是风尘仆仆，连衣服上也沾了泥。
    饭桌上，乔老太爷关心起三儿子的事业，问他项目考察的进度。
    乔建业只说郊区的云盘山地势险峻，很适合做旅游项目，只是上山路不好走，说着还看了一眼侄女。
    乔老太爷一下就察觉了什么，“怎么？有话你就说，别把生意场上那套带家里来！”
    “爸，瞧您说的，就是我们上山那路不好走，当地给请了在山里执行过任务的军人做向导。”
    林蔚然眉头一跳，军人？
    乔老太爷皱眉，“你不是也遇见周家那小子了吧？！”
    乔建业失笑，“是，政府里的人带着我去军区申请，他碰见了我，主动陪我去，他们首长说他对那一带最熟悉，野外作战能力又过硬......”
    乔老太爷放下筷子，“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
    张素兰看着林蔚然悻悻的脸色，推了老头一把，乔老太爷收敛了一些，夹起个大鸡腿放到林蔚然碗里，“不提他，来，然然吃鸡腿！”
    “谢谢外公。”
    林蔚然低头咬下一口肉，心里暗叹，周文野怕是有得费功夫了。
    不过她也不能干看着。
    林蔚然已经偷偷量了老两口的尺寸，先抽空把外公外婆的衣服做出来，等哄得开开心心，再给周文野吹吹耳边风。
    两人的婚姻，她不会叫他孤军作战。
    乔建业和妻子王佩对视了一眼，王佩心里就有了数。
    等两人回了房，王佩替他解下领带，“刚刚是不是还有话没有讲？”
    乔建业叹了口气，“周家那小子，看着倒比林大海靠谱得多，我们团队上山那会，山上滑雪，有点滑坡，我差点摔了，好在他动作快，拉了我一把。他们首长倒也刻意没抬他，看着是个能力出众的。”
    王佩往他背上锤了一下，“不是让你当心着点，去考察你非得自己去？手底下这么些人做什么吃的？”
    乔建业无奈捉住妻子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这项目是咱们公司和政府联合的重点项目，我得盯着点。”
    王佩嗔了他一眼，又想起林蔚然在店里躲着她，出去和周文野见面。
    回来时那一张小脸总是红扑扑的，娇艳可人。
    心下也替侄女儿为难，“然然倒也对他上心，只是爹娘这边恐怕不好过，周文野假装残疾骗了然然这事，二老心里过不去，毕竟凤玲当初也是心软.....最后成了这样。”
    这就是乔建业没在饭桌上提起周文野的原因，只怕他说了，也要挨乔老太爷的骂。
    乔建业想起乔建华白天打到办公室来，询问侄女和周文野的状况，又说自己有年纪相当，品貌出众的学生，等过年了回来，带给然然认识。
    “岂止是爹娘，老二都给然然物色上别人了，他瞧着周文野心思重，怕然然以后吃亏。”
    夫妻俩对视着，皆是叹了口气。
    第二天林蔚然再见周文野，就和他提了一嘴，乔老太爷每天钓鱼被气得吃不下饭的事。
    周文野一脸讶异，“我每次都把鱼给他了。”
    只是头一回，老太爷讲究体面收下，后面几次理也不理周文野，拎着空桶就回了家。
    林蔚然忍不住笑他，“你这是哄他还是气他呢！”
    周文野叹了口气，他总不能下水把鱼挂人乔老爷子鱼钩上吧？
    只能借着钓鱼和老爷子说说话，好不容易搭上两句，老爷子也看兵书，说起这些，还能对周文野有个好脸。
    林蔚然看他这样，给他支了个招，还是王佩偷偷告诉她的。
    老爷子好听故事，省城家里的收音机每天都要开上几个钟，总听些抗战时期的英雄，那三国里的诸雄之类的传记。
    要是周文野把他作战时遇见的惊险事儿给他说说，说不定就对他改观了呢。
    周文野最不善的就是吹嘘自己，面对林蔚然晶晶亮的眸子，他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次日天蒙蒙亮，乔老太爷在水库角落里寻了个好位置。
    水库极大，老太爷找的地方又在树丛夹角，盘算着这里偏僻，应该不能被周文野那小子跟来了吧？
    才坐下，拧了饵，把钓竿一甩，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扑腾的水声。
    “救——救命！唔唔唔....救....”
    乔老爷子一把扔下钓竿，靠近水边去看，几十米处一个冒着尖的脑袋，在水里浮浮沉沉，时不时喊出声音求救。
    可声音越来越弱，这人快要撑不住了！
    他只恨自己上了年纪，只能干看着，四周也没人烟。
    “有人吗？！救救人啊！有人掉水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大坝上疾奔过一个挺拔的身影，他边跑边脱外衣，猛地一个跳跃，扎入了水中。
    乔老爷子一怔，刚刚那个跳了水库的人，是不是周文野？
    他顾不上嫌隙，连忙折返大坝。
    水面上那个扑涌着求救的人已经渐渐没了动静，而周文野更是寻不到踪迹。
    乔老爷子心底发凉，恨不得年轻十岁下去救人。
    “来人啊！！来人！！”
    不远处有几个农人才来伺候坝下的田地，听见他苍老的喊声，都跑着过来了。
    “大爷，怎么了？”
    乔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指向水面，“有人溺水了，还有一个....去救也....”
    “哗啦——”
    周文野突然从水里冒了头，俊朗的五官被水打湿，在初升的太阳下，折射出斑驳的彩光。
    他一手朝着岸边划，一手勒着昏迷过去的中年男人的腋下。
    农人见状，连忙去捡了竹竿子接人。
    乔老爷子愣在岸边，喃喃自语。
    “.......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