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艳芳不接话，又在设计图上画了几笔，把位置让了出来。
“小林，你来。”
林蔚然收敛了心思，邱艳芳把笔递给林蔚然，在图上点了几处。
“这里的设计不够流畅，你这件大衣虽然是极简风格，可一味追求干练的线条反而会不够自然，你琢磨琢磨，可以怎么改？”
说话酸味重的设计师吸了口气，邱艳芳要教她！
这个没有来历的小姑娘，她是走了什么运啊？
林蔚然哪里会不懂邱艳芳的好意，当下就拿起图琢磨。
几个年轻点的设计师不由发散思维，“垫肩增加弧度？利用线条来增加设计感....”
“不行，这样会破坏整体的剪裁。”
“那你说怎么改？”
林蔚然拿着笔没说话，一圈设计师却吵了起来。
邱艳芳让她们散开：“别争了，看看年轻人的本事吧！”
她这话里的期待很重，林蔚然感觉到了一点压力。
可她心里更多的是激动。
邱艳芳，是在给她机会，在省城的设计圈子里扬名！
林蔚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送上门来的机会，她没有放过的道理。
十多分钟，林蔚然一动不动地拿着图纸端详。
口气尖利的设计师又笑了两声，“邱老师把这小同志吓着了，一笔都画不出来了，还是算了吧，太年轻，还有的是路要走....”
“急什么，你画图难不成是速成的？”
邱艳芳皱眉问了一句，
那设计师讪讪闭了嘴。
林蔚然没心思分神理会，她在脑子里画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了图样，这才拿起笔开始修改图纸。
几分钟的功夫，图纸上照着林蔚然大衣复刻的设计变了样。
说变也只是变了两处细节，可风格更加鲜明，在原有的干练气质上多了几分独特的设计感。
“邱老师，请您过目。”
林蔚然把图递给邱艳芳。
邱艳芳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叹气。
那挖苦不成的设计师觉得刚刚落了面子，终于等到机会往回找补。
“我就说嘛，再有灵气也就是个小丫头！咱们几个都改不出名堂，让她改，这是为难她了！”
话听着是开解林蔚然的，实际上夹枪带棒，都是看低林蔚然的意思。
这些老师傅们坐着呢，她逞什么能？
林蔚然对这样的轻视不以为意，看向邱艳芳，“邱老师，您觉得我这两处改动怎么样？”
邱艳芳掀起眼皮看向林蔚然脸上的表情。
没有因为旁人挖苦而垂眉丧气，倒是一幅对自己作品十分自信的样子。
她心里满意这孩子的心性，转而展开了图纸给其他人看。
“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自己看看吧！”
她那句叹息可不是因为失望，是因为超过期望了。
一众男女围了上来，看完之后投向林蔚然的眼光都变了。
怪不得让邱老这么重视，这小同志，怕不是天生就吃这口饭的？！
“小林，你给这些前辈们讲讲你的想法，为什么要增加两处复杂的设计。”
“由繁入简，这是我的设计理念，通过有层次感、递进的设计手法，来呈现这件作品的完整度.....”
林蔚然游刃有余地被解说，时不时回答前辈提出的问题。
一场交流会到了下午，林蔚然说得口干舌燥，也顺利拿到了很多张名片，其中不乏省城的制衣商。
林蔚然也没想到，这场交流会除却设计师，还有行业其他大佬混杂其中。
等到入夜，参加交流会的人都散了，只剩一两个还在邱艳芳跟前寒暄，林蔚然直等着他们都走了，才凑到邱艳芳跟前。
“邱老师。”
“怎么，想赖在我家吃饭？”
林蔚然见她脸色仍然倨傲，说话却亲近了很多，也忍不住笑，“不敢。那我脸皮就太厚了。”
“我是想谢谢您，帮我这么多。”
邱艳芳掀起眼皮看向她，“等你拿到设计大赛的冠军，再来谢我也不迟。”
话里隐有深意，林蔚然没有追问。
邱艳芳也不多说，转身回了屋。
林蔚然走出流芳公馆，门口传来争执。
“你怎么回事，本来带你来参加就是混进来的，你还跟邱老师呛声？”
“我不过是看不过去一个县城来的小丫头片子在这装腔作势的，再说了，邱老师也没说什么啊....”
刁钻的口气十分耳熟，林蔚然分辨出这是在交流会上一而再再而三找茬的青年设计师，名字叫张茹。
她假装没听见，脚步不停，继续往乔家别墅的方向去。
两人却看见了她，声音尖细的设计师叫住了她，“林蔚然？你怎么还在这！”
林蔚然转过头，脸上笑意很淡，“和邱老师说了几句话耽误了，您有什么事吗？”
她心底厌恶这种自己站不住，想着法儿打压后辈的做派。
刚到省城，不清楚底细，她也不愿得罪人，说话就很客气。
但她独得邱老师青眼，早就招惹了别人的不痛快。
“没事不能叫你？还没当上邱老师的徒弟呢，尾巴都要翘天上了去了，猪鼻子插大葱，也不知道显摆什么！”
林蔚然蹙眉，张茹身边的男同志尴尬地拉住了她，“好了，回去吧，别在这里闹笑话！”
“我说的不对吗？咱们搞设计的都是踏踏实实吃手艺饭，有的人从县里来，就会乡下那一套，巴结这个巴结那个的！我告诉你，设计大赛邱老师可不做评委，你是白费了心思了！”
张茹翻了个白眼，几乎要指着林蔚然的鼻子骂她歪门邪道。
林蔚然气笑了，也从她话里咂摸出味儿来。
这人怕也是要参加设计大赛决赛的。
“邱老师做不做评委我是真不知道，可有些人想巴结巴结不上，狗急跳墙，我今天算是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