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离开华盖殿,来到坤宁宫。走入宫门,看到宫女内侍都站在殿外。朱标示意他们不要行礼,自己来到殿门前,隐隐听到屋内的抽泣之声。
“大表哥不是来劝劝的吗?这怎么还一起哭上了呢!”朱标心中捣鼓,在门外喊道:“母后,儿臣来请安了。”
“进来吧。”殿内传来马皇后的声音。
朱标走了进去,殿内除了马皇后、李文忠还有沐英。
“儿臣,见过母后。”朱标躬身施礼。
“见过太子殿下。”李文忠和沐英分别见礼。
朱标看到三人眼圈红红,如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李文忠和沐英与朱元璋夫妇的感情甚笃,到皇后这里,说来说去话题难免就落在朱元璋身上,悲从中来,难以抵挡。
“母后,保重身体啊!”朱标开口道。
“是啊,请皇后娘娘节哀,身体为要。”李文忠和沐英附和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也不要过于悲伤。”马皇后用锦帕抹了抹眼角。
“标儿,可是有什么事儿?”马皇后问道。虽然朱标嘴上说是来请安的,但马皇后知道她肯定有事,因为两个时辰前他才请过安。
朱标犹豫了片刻,说:“大表哥北归,儿臣有事请教。没想到大哥也在,正好一起。”
“那你们去忙吧。”马皇后说道。
“儿臣告退。”
“臣告退。”
“臣告退。”
朱标、李文忠和沐英三人,依次退出殿外。
“大表哥,大哥,到小弟那里坐坐吧。”朱标边走边说。
“听殿下吩咐。”沐英回答。
春和宫正殿,同样素服的朱樉和朱棡正坐在那里喝茶。二人今日得太子传召,说是有事商量,可干坐了半晌也没见朱标的人影儿,秦顺、马忠也不在宫里。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二人,正欲出门寻一寻,就看到朱标、李文忠和沐英三人身影。他们俩起身迎了出去。
“见过太子殿下。”朱樉、朱棡拱手行礼。
“见过秦王殿下、晋王殿下。”李文忠、沐英行礼道。
“见过大表哥,大哥。”朱樉、朱棡又见礼。
“走吧,去屋里说。”
来到殿内,上了新茶,五人围坐在桌旁。
朱标喝了口茶,缓缓道:“在座的都是实在亲戚,我就有话直说了。”
四人闻言,放下茶杯,脸色一正。现在正值权利交接的时候,太子把他们聚在一起,必有深意。
“突逢骤变,朝局不稳,外敌虎视眈眈,我们兄弟要团结一心,共渡难关。”
“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朱樉开口。
“二弟,别急。”朱标给他倒了杯茶,“父皇分封诸弟,藩屏京师。本欲慢慢历练,再行就藩,现在嘛?”
“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和二哥尽快就藩领兵?”朱棡问。
“就藩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但是领兵的本事,得抓紧学习了。你们平时兵书肯定看过了,可没有实战经验。”
“正巧,大表哥和大哥,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教导你俩颇为合适。”
“太子殿下,臣……”沐英正欲推脱。
“大哥不要过谦了。咱们这一辈,论打仗,大表哥排第一,你排第二,当之无愧。”
“殿下过誉了。”李文忠说。
“咱就别谦虚了。这个忙,到底帮不帮?”朱标一边说,一边给李文忠和沐英倒茶。
李文忠和沐英面面相觑,沐英还想再说,被李文忠抢先。
“臣义不容辞。”李文忠站起身来拱手,沐英也只好跟着答应。
“请大表哥,大哥,多多赐教。”朱棡很上道,立马拱手施礼,朱樉也明白了,赶紧附和。
“这就对了嘛,咱们兄弟联手,就没什么可怕的。二弟封地在西安,跟着大哥学;三弟封地在太原,跟着大表哥学。”
四人又重新坐回桌旁,又闲聊了几句。朱标向李文忠问了问北边的情况,扩廓的动向等等。大约半个时辰后,各自离去。这之后,朱标再次前往坤宁宫,正好赶上午饭时分。
“标儿,这阵子忙里忙外,你都累瘦了,多吃些。”马皇后将一碗饭递给朱标。
“好的,娘。”朱标接过饭碗,夹了菜,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看你,也不用这么狼吞虎咽的吧。”马皇后脸上勉强有一丝笑意。她突然失去了相濡以沫的丈夫,还好有儿女在,尚得一丝安慰。
“娘做的饭太香了,儿子忍不住啊!”朱标咽下嘴里的饭,说道。
马皇后笑了笑说:“吃吧,吃吧。”
朱标又吃了几口饭,放下筷子,对马皇后说:“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
“你说说看。”马皇后也放下碗筷。
“不日将举行登极大典,典礼之上,按惯例应该有恩旨吧。”
“不错。”
“可这恩旨,儿臣不知该如何写就。开国后,为奖励跟随鞍前马后的淮西文武,父皇大封群臣,他们各个加官晋爵。而后,对外军事、对内民务,也都是这些人在操持。”
“有什么不对吗?你认为他们做得不好?”
“那倒没有,正是因为他们做得挺好,才让儿臣为难。开国六公、二十八侯,总不能人人都加恩吧。”
“确实如此。你的想法呢?”马皇后也不急于表态,一问一答。
“儿臣今日见了魏国公、宋国公、卫国公、中山侯,他们四人在军中威望甚高,特别是汤伯和徐叔叔,与父皇亲如兄弟。儿臣以为,这次恩旨只落在他们身上。”
“那你表哥呢?常家呢?”
“大表哥和常茂,论年纪、论辈分都逊一筹,特别是常茂,年纪轻轻的,身居国公已然很难得了。最主要的是,此二人都是亲戚家,加恩了,反倒惹人闲话。”
“那你就不怕,耳根不清净吗?”马皇后提醒道。
“大表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还年轻,加官晋爵的机会还多。至于常茂嘛,无功而得赏,非君子之福,秀儿是个明白人,她一定会理解儿臣。”
“既然,你都想清楚了,还有什么疑虑?”
“疑虑有二。对于汤伯,晋信国公,食禄三千石,卫国公邓愈和宋国公冯宗异,升授特进光禄大夫。唯独徐叔叔这里,儿臣不知该如何是好,爵位、俸禄、散阶、勋级,都是顶级了。”
“赏无可赏?”马皇后嘴里念叨着,“那只能结亲了。”
“结亲?”朱标重复着。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这一步,只是不想自己提出来罢了。至于与徐达家的结亲人选,自然还是朱棣。朱标最开始想,便宜老爹早走一步,还没来得及给他纳侧妃。正好过几年纳了徐达长女,然后将吕氏嫁给朱棣。后来,想想还是作罢,君子不夺人所爱。
“徐叔叔家里,算年龄的话,近几年适婚的应该是长女。”朱标说。
“没错。我想,既然加恩,也不能委屈了。你,老二、老三都已取妃,让徐家大丫头当侧妃,不合适。那就剩下老四、老五两个人了。”
“儿子以为老四比较合适。一是,老四年长一岁,婚期更近。二是,老四平时喜欢舞刀弄枪的,与徐叔叔更有话说。老五平时爱看书,好文静,怕是有些不搭对。”
“不过,有句话,儿子说了您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