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季第160天，冷寒季结束，外面的气温正式回升，温和季到来。

    “先不要出门，最近外面有点危险，等我陪你。”

    程期照旧用一句话叮嘱沈瑶，放在平日会显得他管控太多，可眼下沈瑶怀孕满三个月不久，确实不宜出门。

    点了点头让程期不用担心，她最近都会待在家里，“就是食物方面会有点麻烦，兑换中心有说什么开门？”

    赵雪都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盖因基地在冷寒季为了保证公共区域的稳定性，大出血太多。

    程期摇头，“巡查队没有渠道来源，不过想来不会关停太久，”公共区域的人正在逐步返回家中。

    温和季初期，外面食物获取不足，需要依赖基地提供基础的生存保障，不然基地前面做的一切全部功亏一篑，带来的反噬比以往更狠。

    沈瑶对未来生活不太看好，基地的应对措施还是太过简陋，既没有大型基地的魄力又没有中小型基地的决断，总是犹犹豫豫摇摆不定。

    去年刚清理一批不安分的危险分子，按理来说冷寒季不应发生这么多事，可实际上呢，E区和F区的公共区域基本沦陷，里面的普通人死伤惨重。

    哪怕基地事后给出了人道主义赔偿，可人没了就是没了，人心深处的怨声载道基地要如何平复？当不满和矛盾被积攒起来，基地拿什么应对？

    “我们先等等看，基地再如何也能压制几年。”

    至于几年之后是生是死，或许他们都不在曙光基地，考虑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

    目送程期离开小院，沈瑶转身将大门关上，隔壁的邻居又探出头和沈瑶聊天，话里话外都在套近乎。

    倒不是有什么图谋，只是想打探巡查队这边有没有新消息，像他们这些在基地公共部门上班的人，没有返岗通知，心里焦急的很。

    “哎，也不知道基地是什么意思？不会推到这个月结束吧。”

    “不能不能，该是先安排好那些公共区域的人，不然我们怎么上班？”

    “会不会还要打扫公区域的卫生？真折腾人。”

    “……”

    三三两两的人凑到一起开口聊天，不比冷寒季时各个缩着脖子躲懒，此时的他们热情多了。

    沈瑶保持偶尔插话的频率，更多还是担忧粮食供应。

    “家里这几个月快要断粮，王姐，你家在兑换中心可有门道？”

    被叫王姐的女人赶紧摆手，“一样没个动静，我打算明天先去基地外面瞧瞧，哪怕摘把野菜也行。”

    “王姐，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咱们一块过去？”

    有年轻小媳妇接话，明显不了解王姐爱占便宜的脾性。

    沈瑶抿嘴会心一笑，就听王姐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还表示明日一早门口见。

    沈瑶：……下手够快的

    借口身体不舒服进屋关门，沈瑶花了点时间将窗户上的木板和挡风窗席卸下送去杂物间，极大改善了空间的透光情况。

    跟着，沈瑶重新整理储物间和阁楼的剩余物资。

    仔细计算家里还有的粮食，按两人日常食用量划定安排，最终得出还能继续躺平三个月的结论。

    三个月？！

    ‘还是需要继续出门采集啊，’第一个温和季不到三个月，中间跟着就是烦人的热雨季，而她不出意外的话，孩子会生在热雨季结束与第二个温和季初来之间。

    生完孩子需要休养身体不能劳累，今年还有比去年更严峻的冷寒季。

    保险起见，每个温和季都不能平白浪费时间，需要大量采集以保证自身物资供给不断。

    走到窗边拿出笔记本比比划划，沈瑶认真写好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程期不用想着休息，今年的他需要比去年更努力才行。

    “交给我来安排，去年主要是你和妈他们单独行动。

    今年可以借助巡查队的力量，人多好办事。”

    程期在冷寒季的时候收下不少人情，眼下正是收回的时候。

    就算采集回来的东西五五分账，他们都有的赚。

    “问问妈他们要不要一起去，我来安排人手和租车事宜，”程妈和宋玲只用出人跟着走，简直没有比这个更能捡便宜的活。

    宋玲和程妈看到沈瑶发来的建议，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答应的爽快不说，两人一致认为分配方面应该六四，他们拿四就足够。

    “听我的没错，你爸和哥他们又不是光吃饭不干活，倒是你自己，怀着孕还是要尽量小心，磕了碰了千万别胡乱忍着……”宋玲念叨起来没完没了，她自从知道沈瑶怀孕就雷打不动的一天三遍关心，做的比孕妇本人还多。

    有时候沈瑶都要怀疑到底谁是孕妇，怎么双方角色掉了个。

    程妈也很关心沈瑶，日常通过腕表了解情况，将一些孕妇注意事项告诉程期，以此让沈瑶少操心。

    “我们都是成年人，出门在外不都是你的责任。你大嫂生了两个孩子有经验，不懂的可以多问她……”程妈不是亲妈，过分亲密的话不好说出口，但言语间满满的关怀做不得假。

    沈瑶联系好沈家和程家，就待在家里等程期通知。

    冷寒季与温和季没有明显划分，只是外面的气温变化过于极限。

    前一天还有人在重开的论坛上抱怨野外光秃秃什么都无，第二天就有人晒自己摘到的绿色嫩芽。

    冒出来的野菜和野草正应了那句春风吹又生的诗句。

    好像在某一个瞬间，生命的意义被无限放大。

    冷寒季过去整五天，程期组织了一场野外采摘活动。

    两辆车拉上所有人，直奔野外水草丰茂的河边。

    已经长到小腿肚高的野草衬得周围整片景致十分唯美。

    定好下午回去的时间，众人解散后绕着河边采集。

    沈瑶与宋玲走到一起，身边不远处是程妈和赵雪。

    程期等一众男人进了前面的山林打算狩猎，默默坚持了一个冷寒季，大家伙儿都需要新鲜肉食补充营养。

    滴滴滴

    检测合格的新鲜荠菜被沈瑶连根掐断装进背篓。已经用野菜铺了厚厚一层底的沈瑶半坐在地上，手腕轻动，很快又掐了一把捏在手里。

    “闺女，你坐下歇着，妈去把前面那一片荠菜都割过来。”

    宋玲捋了捋袖子，让沈瑶别动，自己快走两步弯腰干活。

    目前河边最多的野菜就是荠菜，除此之外还有些水芹菜和野葱野蒜，能泡水膨胀的地衣也在。

    大家嫌弃干巴巴的菜干，想吃鲜嫩野菜只能来河边翻找。

    哗啦——

    抱在怀里的荠菜被丢下，宋玲如此来回几趟，就在沈瑶跟前堆了个圆鼓鼓小山包出来。

    沈瑶干脆换了个姿势，将衣摆垫在身下坐好，随手捡起一根流着汁水的荠菜怼到检测针跟前。

    “野生荠菜，中度异变植物，适量食用”

    能吃的放进背篓，沈瑶埋头检测，不合适直接丢掉。

    当时间来到中午，天气微热起来时，沈瑶回到车厢，将背篓里的野菜放进麻袋做好标记。

    去了森林的人还没有出来，沈瑶通过腕表询问程期情况，得到一切正常后用言语安抚程妈和宋玲。

    程妈表示她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何况冷寒季刚过，森林里的动物被饿瘦大半儿，不用对狩猎结果抱有太大希望。

    沈瑶：……

    也不用说的这么现实，小型野物可能体重失水，但中大型野物还是很有看点，只要不碰见什么豺狼虎豹这类猛兽，他们今晚回去都能饱餐一顿。

    “妈，宋姨，有人在前面发现一处野生鱼窝，下午打算捞鱼看看，我们要不要过去凑凑热闹？”

    赵雪从远处跑回来，一脸兴奋地指着前面被遮的地方。

    河边嘛，总会有被冲出来或者截出来的小水洼，运气好的话，里面就会有很多跑不掉的河鱼。

    “去的人多吗？”宋玲想去，但看看沈瑶情况，不放心地问了嘴。

    赵雪嗐的一声，“不多，那边被冲出来的小水洼不少，咱们挑人少的地方去，”没准还能多分几条鱼。

    这时候的鱼和肉没区别，熬鲜鱼汤都比菜干和肉干好吃。

    程妈拍了拍宋玲手背，“咱们两个多护着瑶瑶，今天带出来的麻袋里有渔网，”天时地利人和，先干一票再说。

    中午休息了会儿，下午四个人带着背篓和渔网过去。

    水洼边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有比她们准备还充分的，连鱼笼都往下丢。

    程妈挎着沈瑶手臂，让她走在里面尽量不和其他人发生冲突。

    “这边冲出来的水洼真多，”关键里面真的有鱼。

    最大的那个，捅了捅水，鱼就扑通扑通的往外跳。

    毕竟水洼是死水，里面氧含量不够，鱼肯定要跳出来呼吸。

    四人走到最靠近河边的一处，不过长宽两米的小鱼窝。

    刚刚她们过来时，在这里捅的人刚拎着水桶走。

    “丢渔网下午捞一捞，”能捞到就赚，捞不到在换地方。

    赵雪听完哎的一声，将渔网打开之后直接蹭的甩开，连同绑在上面的绳蔓一起沉进水里。

    等了大概有一会儿，赵雪直接拉动手上的绳蔓往后拖。

    程妈和宋玲跑过去一起帮忙，至于沈瑶则远远躲开没有添乱。

    周围有不少各样的小水洼，看着不大到里面有河鱼活动的痕迹。

    赵雪三人组托着沾满水的渔网出来，正好看见活蹦乱跳的几条鱼。

    赵雪眼睛一亮，刚想说出来，就听见远处突然爆发激烈的鼓掌声，正是她们路过的大水洼。

    “肯定是抓住大鱼了，”宋玲眺望，收回视线关注眼前，“咱们再试一把，没鱼就换地方。”

    赵雪嗯的一声，四人将活蹦乱跳的鱼挨个检测一遍，最后留下三条几斤重的半大鲫鱼。

    渔网继续往水里怼，等再拉上来，鱼数明显比之前少。

    挑出两条鲫鱼，全放进背篓，让半个筐都浸在水里，以此保证鲫鱼的活性和鲜度。

    沈瑶也接了个看背篓的活，赵雪则带着程妈和宋玲跑去别的小水洼打捞河鱼。

    三人组挑的都是人少或者已经被让人打捞过的水洼。

    虽然这样导致鱼的数量不多，但这些都能确保安全，不至于打着打着被水里的生物攻击。

    要知道水洼里常有水蛇和蛤蟆，一个有毒一个恶心人，偏偏这两种东西很容易破坏渔网。

    他们出门就带这么一个备用，坏了什么都捞不到。

    没有贪心的三人凭借积累出来的鱼量装满一背篓。

    “够了，先回车里，”程妈和宋玲抬着背篓两侧，示意沈瑶和赵雪离她们远点。

    鱼的腥味还是很容易让人不舒服，何况沈瑶是孕妇，更该注意。

    赵雪已经将渔网收到了麻袋里，拎着有些湿漉漉但味道小了不少。

    “大嫂，你们什么时候上班？”沈瑶问起兑换中心的开门时间。

    赵雪一脸愁苦，“基地没有准信，只让我们等消息。”

    不然赵雪一个柜台员怎么可能陪他们出门采集。

    “哎，家家户户都等着基地卖粮，”偏偏基地就是不开门，逼得大部分人都只能往外面跑。

    前几天程期还一脸严肃地说有危险不能出来，今天就干脆程期自己带队，沈瑶完全不知内情。

    “基地哪有粮食，我们经理都说兑换中心指望不上。”

    赵雪小声吐槽兑换中心的情况，心说兑换中心刚收拾出来，里面空荡荡连把椅子都没有，想恢复到冷寒季之前的模样，只能等基地安排。

    沈瑶听着赵雪说兑换中心的内幕，再对此程期巡查队的忙碌，心道基地这次大出血真需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希望基地不会乱起来。

    四人回到车上，正好碰见程期他们抬着猎物出山。

    是几头狼，骨瘦嶙峋称不上，但看起来也没有肉，肋骨分明。

    众所周知，狼肉发酸不好吃，变异后的狼肉就更不能随便吃。

    程期他们进山一趟，只打到几匹狼，寻思着不要白不要，有想吃的就带回去尝试炖一炖，不想吃就直接卖给基地换积分，反正基地会回收这些野兽尸体，不管能吃不能吃都不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