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咱们今年总算能过一个舒心年。”

    外面寒风呼啸，屋内暖意融融。

    沈瑶早上起床就开始忙，直到做好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期间程期和满满也有伸手帮过忙，等到一家三口正式落座时，皆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妈妈，妈妈”

    满满挥舞着自己的小手，浑身上下穿的红彤彤，像个小红包。

    程期与沈瑶都换了身新衣服，沈瑶甚至还把厚重的刘海重梳上去，将整个脸蛋暴露出来。

    倒上早前用水果自制的饮品，一家三口轻松愉悦地碰了碰杯。

    “新的一年，身体健康，顺顺利利”

    “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越过越好”

    “新，新，年，平安”

    “……”

    整个基地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喜意，尽管冷寒季还没有过去，尽管今年的情况比往年艰难，但生活在这个基地的人们，都无条件地相信基地高层的管理手段，对接下来的每一天充满希望。

    与之相对的就是千里之外的曙光基地冷寒一片，所有人瑟缩着身体躲在家里，没有一点过新年的兴奋与喜悦。

    宋玲与陈佳忙活好一阵儿饭菜，因为冷寒季出乎意料，家中食物虽不至于缺少却也不似之前那般想吃就吃。

    “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温和季，家里剩下的粮食将将够吃。”

    宋玲裹着围裙出来，边处理冻肉边和沈建成抱怨。

    “怎么办？不然我想想办法，偷偷去黑市买些。”

    沈建成挠了挠脸蛋，如今基地高层看管严实，能买到粮食的除去兑换中心就只剩下位于基地边缘的黑市。

    可兑换中心每天都有许多人排队买粮还限量购买，他们一家五口人，不算一个尚且吃奶的小婴儿，其他四个成人饭量不是一般的大。

    与其指望兑换中心从指头缝里露出来的粮食，不如跑一趟黑市，被人宰上一笔虽然疼，却真能解决当前的温饱问题。

    宋玲听完当即摇了摇头，“不行，黑市暂时不能去，你忘了亲家前两天刚说那边出了命案。

    咱们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那边不能去。”

    不然就是人财两失的局面，真当黑市是什么好地方不成？

    沈建成继续琢磨，可如今基地高层彻底摆烂不管靠近城门的几个区普通人，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如今基地内外怨声载道， 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甚至为了安全起见，一家人早早就将房门窗户钉上厚木板，生怕被不认识的人闯进来打劫。

    要知道b区也不安全，c区更是早些天已经遭遇麻烦，至于更靠近中心的A区，墙门禁闭，严禁外出。

    “明年温和季，咱们整理整理，也尽快走吧。”

    沈建成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话，听的宋玲眉头微挑，“你舍得走？”

    “不走就要熬着，家里孩子太小，熬不住，”沈建成说话瓮声瓮气，明显对基地不抱希望。

    宋玲拍了把沈建成肩膀，“你一会儿问问小禹的意思，我去探探陈佳的底，咱们有亲家，不能光自己走。”

    何况孤身上路也不安全，宋玲还想平安见到闺女呢。

    ………………

    过了年，就是新的开始。

    因为冷寒季还未过去，一家三口只能继续宅在家里。

    满满越长越大，如今已经能讲出几个简短的文字。

    沈瑶取来自己手工制作的认字卡册，和程期一起，每天都会抽出一定时间用来陪伴女儿。

    “怎么样，找到合适的买家了吗？”

    刚把满满哄睡着，程期从卧室出来，迎面撞上拿着竹条去工作室的沈瑶。

    沈瑶想起之前攒的珍珠，心血来潮之下问了一嘴。

    程期碰了碰腕表，“有几个还算不错的买家，只等温和季时见面详谈。”

    珍珠买卖涉及门道颇多，最简单的就是安全性保障。

    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万一被人诈骗怎么办？

    偌大一个基地，有些坏人再正常不过。

    程期靠着自己在钱家佣兵队积攒下来的微弱人脉，精挑细选几个品性信誉还可以的人，正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不然出给兑换中心一部分，”可以和基地搭上关系，只不过蕴含能量的珍珠要私下买卖。

    “打算出一部分，还能换些贡献点，用来买药剂给你和满满改善体质，”程期已经将珍珠分成三部分。

    最多的普通珍珠出给兑换中心，蕴含能量的珍珠单独售卖，余下的部分用来打点人脉关系，以此维系双方正常往来。

    沈瑶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如果珍珠不够还可以往外掏，既打算在这里长期生活，就不能吝啬。

    程期笑着揉了揉沈瑶脑袋，“这些珍珠已经足够，拿出来太多反而不好。”

    人心贪婪，知道他们手里有宝贝，某些人难免会失去分寸。

    程期不想表现的过于高调，也不愿家人被看轻了去。

    如今出售的珍珠数量大差不差，先这么着吧。

    两人随后一起去工作室忙碌，反正工作室什么东西都有，不管干什么都能打发掉闲暇时光。

    随着冷寒季一天天过去，降下的温度开始缓慢回升。

    异变后的世界不分春夏秋冬，但却与现代社会一样保留季节轮回。

    当厚厚的雪花融化，干枯的大地被雪水注入新的生机，众人期盼许久的温和季迈着脚步来到。

    推开关上许久的大门，沈瑶呼吸着略有些冷的空气，与身边同样出门的邻居笑着招呼。

    这里没有曙光基地的危机，亦不存在担惊受怕的风险。

    尽管依然有许多人没能熬过冷寒季迎来温和季，但这里充满希望，相信有朝一日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弟妹，咱们一块走吧，今儿城外有不少冒头的鲜嫩野菜，回去过遍水拌凉菜，可比吃了一季的菜干爽口。”

    钱大嫂挎着篮子招呼沈瑶，身边还跟着许多佣兵队家属。

    沈瑶与他们简短接触过，性格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人品方面都还不错，当个采集搭子绝对够用。

    “嫂子，那就麻烦你了，正好我也想去溜弯，在家憋了这么久，真待不住，”沈瑶随手拿起背篓往外走，至于满满，程期在家歇着呢。

    温和季刚开始的几天，不管是基地的巡查队还是私人佣兵队都不会出门狩猎，原因便是经过冷寒季的煎熬，野外的变异兽数量锐减，总要给它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钱大嫂摆了摆手，“和我客气啥，都是顺路的事。”

    沈瑶笑笑，完美融入人群队伍中，众人抬步往基地外面走去，路过贫民区的时候还撞见不少衣着单薄的普通人，相比他们这些住在城里的，贫民区的生活还是略差，光是身形和气色就大不相同。

    “亏的都说基地好话，也不见基地真能帮扶什么，”队伍里有不好听的话冒出，沈瑶转头，见是一位年轻小媳妇。

    小媳妇身边的妇人拍了拍手臂，“不会说话就闭嘴，基地能帮已是良善，不满意就自己拿出钱粮接济。”

    “哼！我家里穷的很，不然肯定是要接济，”小媳妇辩解，转眼就和这位妇人呛呛起来。

    钱大嫂听着拧眉，干脆提高音量阻止两人继续掰扯，“好了，都是朋友，说话注意点。

    尤其德光家的，知道你原本就出身贫民区，心疼娘家老小的情况，但这也不全是基地造成，有心就自己伸手帮帮忙。

    李婶子虽说脾气不好，但不是坏人，只要没拆家填补，就不会挑你的错。”

    钱大嫂几句话连敲带打直接让愤愤不平的小媳妇闭嘴，同时也交代了此人的家庭背景。

    沈瑶恍然大悟，原来是贫民区的人，怪不得。

    基地的贫民区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外面过来的人，且贫民区越靠近城墙边缘，自身家底越是丰富。

    这个小媳妇光听言语就知道不是基地原住民，心里带有怨气也能理解，不过就像钱大嫂刚说的那样，基地帮忙的本质是救急不救穷，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

    话题到这戛然而止，众人往前赶路不再说话，但队伍的人明显分成几波，各找各玩得好的搭子。

    沈瑶属于中间派两不沾，单纯跟在钱大嫂身边，偶尔和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妈说说家里的日常琐事。

    很快，随着周围冒出地面的绿意越发浓郁，众人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一处不算高的小山坡，粗略看下来高度能有几十米，类似一个小型缓坡，地面长满刚刚露头的野草，径直贴地皮的居多。

    滴滴滴的腕表检测音此起彼伏，沈瑶和钱大嫂打了声招呼，遂低头用手里的小铲子开挖。

    系统不忘给自家宿主开挂，可惜新冒头的野菜能吃的不多，满屏密密麻麻算是红色小点，零星出现几个黄色和绿色小点，也很快会被周围赶过来的人群摘掉。

    沈瑶：……

    失策，低估被关家一整个冷寒季普通人的热情，感情大家伙儿全在心里憋着股劲儿往外撒呢。

    摇了摇头加快脚上速度，沈瑶目标精准地找到几颗能入口的中低度异变植物，铲下后直接丢进背篓。

    艰难挖了一上午，沈瑶最后只收获一点背篓底。

    嗯，就这还算沈瑶挖的够多，如钱大嫂她们，捏手将将一拳头，估摸过了水还会缩下去一多半儿。

    “还得再等两天出来才行，或者坐车走远点挖，”不过远的采集点危险性也高，饿了一个冷寒季的变异兽说不定正等着他们送菜呢。

    钱大嫂挎着篮筐，等着其他人过来一道回家。

    不想前面突然传来喧闹声，还有不少人撒丫子往外跑。

    “欸，那边怎么回事？”钱大嫂举手，下意识地踮脚巴望。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啊，有人不小心提了句，“是不是有什么兔子田鼠，”眼下正好是它们冒头的时候。

    钱大嫂一拍大腿，“过去看看。”

    人天性都有爱凑热闹的基因，只不过异变世界危险，便会想尽办法克制自己，但眼下这边又不属于高危区，这么多人都跑了过去，根本不差他们。

    沈瑶：……真是好理由，无法反驳

    沈瑶认命跟在众人身后，她走的慢，等到地方时，钱大嫂等人已经挤了进去。

    好家伙，周围密密麻麻全是人，可以说三步一小群五步一大群，就算真有什么兔子窝田鼠窝也挡不住这么多人分。

    沈瑶看得咋舌不已，自己拎着背篓躲到后面，闲着没事干还会挖两铲子野菜。

    “哎呦！！！”

    “谁，谁踩了我的脚？”

    “我的田鼠，把田鼠给老娘放下！”

    “别挤别挤都别挤，背篓里的东西全是我的！”

    “……”

    本就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吵了起来，沈瑶踮起脚尖，手搭在额前，抬头就见前方山坡上的人群开始慢慢向后推搡过去，双方之间形成巨型波浪，站在后面的人忍不住被推力带到地上。

    沈瑶：……？！！！

    沈瑶下意识地拎起背篓往后退，路上碰见反应不急的就拉到一边，等避开危险区域之后，前方的人群内部凹陷下去，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尖叫逃离。

    沈瑶赶紧联系家里的程期，同时给钱大嫂等人发消息。

    可惜钱大嫂这边没有任何回应，而她自己想救人则是心有余力不足，压根就挤不进去。

    “愣着干什么？赶紧联系巡查队，让他们过来救人。”

    沈瑶将能发的短信都发完，跟着扬声催促周围吓傻的众人。

    被耳边响起的言语惊醒，有人选择逃离有人选择帮忙，更多的则如沈瑶一般通过腕表摇人，至于趁着乱象冲上去捡便宜的，也有，不过不多。

    眼前的乱子是真的大，因为人在中间不受控制，当前后左右全在用力的时候，自己想如何就不再重要。

    程期回了沈瑶消息，钱庄已经带人开车赶了过来，让她暂时不要往里面靠，容易卷进去。

    沈瑶表示她就在外面帮忙，碰见能帮的就搭把手，自己帮不了的只能爱莫能助。

    辛苦半天将一个被压断腿的女人拉出挤压圈，沈瑶身后传来轰鸣声。

    扭头，是巡查队的车辆和救护车，沈瑶总算松了口气，到的挺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