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晚,凉意阵阵,小瓦房里,夫妻对话仍在继续。
“这娃儿,还是吸不出奶吗,整天哭的哇可怜见,这身板,瘦的快只剩骨头了。”
“一天就是吃个红薯汤,怎么可能有奶,那老母鸡更可怜,自从来咱家,连糠都没得吃,也不下蛋了。”
“唉,都怪我没用。这下了几天河,愣是摸不到一条鱼,眼看着河水越来越凉,快下不去脚了。老母鸡啊,要不明天我去沟里捞点浮萍摸几个田螺吧,这也是没办法,还得偷偷摸摸的,让田组长看到又得唠叨说啥割尾巴来着。”
“唉,这田组长,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地里的红薯,你得找时间抓紧收了。之前全靠我跟他扛着才保住了咱那点地,还有我收下的那几盘向日葵,有空簸一下藏好了,那几个馋嘴猫天天偷眼喵着呢,过年可只有这点子东西可以拿出来招待客人了。”
“那是那是,你是村里的程咬金,田组长见了你还不得缩着尾巴。”
“你找死啊,村里人笑话我叫我程咬金,你也来笑话我?不是为了一家子能活下去,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程咬金吗?”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早点息着,没啥吃的,困困当将养吧。”
夜半,暮色重重,男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咪蒙中仿佛听到女人的声音:“老头子啊,你得坚持住啊,活下去才有希望,要是饿死了,可就只能做孤魂野鬼,再也回不去了。”
男人翻了个身叨咕:“又咒我死,睡着了都不放过我,我就那么遭你恨?”
镜头反转。
男人喜洋洋回家,大声喊着:“老太婆,老太婆,今天有鲫鱼汤吃了。”
屋里,女人回应:“谁是老太婆啊,我有那么老了吗?”
“这不是昨晚你梦里叫我老头子吗,那我不得回着叫你老太婆。”
“你做梦呢吧,我啥时候叫你老头子了?就你这牛牛一样的身板,我还想叫你声小伙子呢!”
男人嘿嘿傻笑。
屋里传来女人无力的吐槽:“可惜枉长白大,白长了这么大身板,派不上啥用场。”
男人一脸尴尬,转眼又嘻嘻傻笑着冲进屋里:“老太婆你看,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我去那疙瘩沟里捞浮萍,居然看到一条鲫鱼,还长的蛮肥膘的,给你煮个汤,保证出奶水,娃儿可有救了。”
“那疙瘩沟通河,保不住是河里回流上来的,娃儿命苦天照应,能活下来就养着吧。”
“等长结实了,咱就去公社给她报个户口,你有文化,给娃儿起个名吧。”
“啥鬼文化,咱不就扫盲班认了几个字吗。”
“也就媳妇你聪明,我蹲了那么多晚,还不只学会123,勉强歪歪巴巴能写全自己的名字。”
“唉,苦命娃,取个贱名好养大,大媛叫春芳,看你今天捞的,就叫个芳萍吧。”
“刘芳萍,这名儿也不赖啊。大媛叫她阿芳,小媛就叫她小芳,哈哈哈,老头子我也聪明吧。”
“得了吧,看把你乐的,生了个女娃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捡了啥宝贝疙瘩。”
“城里人不就把生女儿叫千金吗?咱这不是捡了个千金吧,哈哈哈,得了,咱去烧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