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夺过身旁禁林军的佩剑，狠狠割在自己的手臂上。
“以吾之名，唤君之名……”
楚帝身边似乎多了无形的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和灰尘，将所有人团团包围。
“他在做什么？”唐念扶着楼穆起身，凝重却又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楼穆也忍不住皱眉：“他在念咒。”
“他一个凡人，念咒又有什么用？”话虽这么说，唐念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楚帝。
不懂咒术的普通人，就算知道咒术，也不能用出它的力量。
很明显，楚帝不一样。
难不成他真有本事召唤出什么棘手的妖怪吗？
“或许是王天师用了什么丹药改变了他的体质。”楼穆耸耸肩，不慌不忙地道，“没事，你看他的肩膀上。”
唐念顺着楼穆的话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长得这么快！”
明明她之前看到的只是个长出头的婴儿。
“不！怎么会没有用！”
楚帝呼吸加重，整个人都佝偻下来，似乎肩上压了千斤重的东西，但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依旧在那念着咒语，甚至嫌自己血流的不够多，又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楼穆好心提醒道：“怎么没有用了？你看看你的肩上。”
身旁的将领吓得佩剑落在地上也忘了捡，一屁股坐在地上还不忘朝着后面退去。
楚帝这才朝着自己一侧看去，只见那里赫然坐着一只小鬼，咧着一张大嘴，瞪着猩红的双眼望着楚帝。
他又哆哆嗦嗦转向另一侧，却瞧见一个成年人的头颅，脖颈似乎长在他的肩膀上，双眼紧闭似乎还没有清醒。
这个样貌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他本人！
楚帝整个人僵在原地，全身发凉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来人！快来人！快把这鬼东西从朕身上拿走！”
然而没有人敢靠近，甚至连滚带爬逃离楚帝。
敢靠近的人却都在冷眼旁观。
楚帝这一下真成孤家寡人了，让他更绝望的是，那只小鬼，竟然转过头，骑跨在他的肩膀上，苍白的脸紧贴上他的脸。
楚帝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挥舞着手臂，想要把小鬼甩出去，小鬼却依旧无动于衷，安稳坐着。
“离我远点！”
听着楚帝嘶吼的声音，楼穆轻轻推开唐念扶着的手，走下台阶，走到离楚帝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
“让它离你远些？”楼穆摇摇头，“邪由心生，做了这么多恶事，邪气怨气缠身，小鬼怎么可能不缠上你。”
“王，王天师！救我！”
楚帝把自己的希望全寄托在压根不在这里的王天师。
楼穆看着病急乱投医的楚帝，大发慈悲道：“陛下可知，若不是王天师给你的咒语，你还能多活些时日，可惜了。”
“还有，你右边的那颗头，可是时刻准备着取代你，收下你的躯壳。”
这样说着，楼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楚帝哆哆嗦嗦转过头，就见那颗原本还在沉睡的头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一脸邪笑盯着楚帝。
他似乎想到什么，跪在地上，哀求着磕头：“唐念，不，唐姑娘，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快救救朕！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站在御书房门前的唐念听到楚帝的哀求，抬了抬眼皮，冷漠的眼神刺得楚帝生疼。
见唐念不理会他，他抬头小心瞥了眼楼穆，冲着站在一旁的楚彦钧大喊道：“老三！我是你的父皇！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父皇变成一个怪物吗！”
楚彦钧不忍地撇过头，不去看自己曾经高高在上的父皇。
他怎么也没想到，楼穆所谓的机会，竟是这个！
楼穆冷声道：“陛下，已经来不及了。”
闻言，楚帝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猛地一转头，只见小鬼的头已经紧贴着他的耳朵，发现他转过头来，咧开大嘴轻声道：“现在，你是我的了。”
楚帝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鬼的身形猛然变大，压得楚帝整个人朝左边倒去。
紧接着，小鬼张开大嘴，一口把楚帝的脑袋吞了进去，独留那颗一脸邪笑的脑袋，盯着众人。
咕噜的吞咽声和喀嚓的咀嚼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响亮，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只觉得后背发凉。
那些大臣一个个站在远处，举着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眼睛，有些胆小的，已经跑到墙角呕吐起来。
楚帝似乎还有意识，小鬼的嘴里传来模糊的声音。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
他可以长生不老的！
为什么到最后死的人是他！
王天师说了，他就是真龙天子！只有他才能长久守住皇位！
楼穆摇摇头，其他人听不清，他却听的一清二楚。
楚帝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自己长生不老的美梦。
他拔出插在柱子上的剑，抛还给唐念。
唐念接住剑，一言不发盯着眼前这一幕。
慢慢地，楚帝的挣扎慢慢小了，却没有倒下，依旧跪在地上。
小鬼擦了擦嘴，猩红的眸子里满是贪婪，在它直起身的瞬间，楚帝的身子也站了起来。
脖颈上杂乱的咬痕和溢出的鲜血无不提醒着所有人，楚帝已经死了。
可那颗一脸邪笑的头颅眨了眨眼，环顾四周的人，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唐念和楼穆身上。
唐念皱眉，一手将剑扔出，那颗头颅却是异常灵活，一个侧头躲过长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唐念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她很确定楚帝已经死了，可眼前这个的灵活程度，也不是僵尸。
莫不是还真被他召唤出妖怪来了？
楼穆摇头，也是一脸凝重，这种邪物他活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见过。
他原本算的只有左肩上的那只小鬼，现在的情形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他转头看向楚彦钧，楚彦钧心领神会，指挥众将领后退。
那些禁林军也不敢再效忠楚帝，也一个个连跪带爬跟着楚彦钧。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唐念刚打算从袖子里拿张符纸一试，“楚帝”动了。
他仿佛是个鬼魅，所有人都没看出他是怎么动的，就已经来到唐念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