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几个郎中齐齐转头，瞧见是从来没见过的人，下意识退后两步。
唐念背着光站在门前：“我是怀宁公主派来帮助的郎中。”
显然几人也都知道公主造访南虞城，脸色有所缓和，几人对视一眼，一个郎中站了出来。
“公主仁心。我们掌柜的行踪我们也不清楚，如果公主想要知道些什么，小的们可以代劳。”
“你们可有做出合适的药方？”唐念开门见山。
这么直接的问题直接把几人给问懵了，支支吾吾好一阵才回道：“有点眉目，大人有何指示。”
“没有，你们继续便好。”唐念闻着狭小的屋子里混合的草药味，赶紧转身退出房间。
她不懂医术却懂得炼丹，就刚刚这么一闻，她就已经闻出不下五味相克的药材，也不知道这些郎中是想救人还是想害人！
就是可怜了这些百姓，只能让那些郎中死马当成活马医。
“求求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还没等唐念找到明桓，一个消瘦的妇女跪在她身前，不停地磕头。
她的孩子大约只有两三岁，在她的怀里嘤嘤抽泣，肉乎乎的小脸通红，瞧着就是被养的很好。
几个郎中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冲出来，大声呵斥。
“没事。”唐念皱眉，看着孩子还是轻症，但她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劲。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就想摸小孩的额头，却被妇女拦住。
“大……大人，她得了疫病，不方便……”
唐念没有在意，手放在小孩的额头上，闭上眼长吁一口气：“有点发烫。”
“明桓！”她站起身，张望一番找到正在其他病人那儿的明桓，招呼他赶紧过来。
“你来看看。”她示意明桓瞧瞧这个孩子，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明桓也徒手触碰。
“唐姐姐……”明桓触碰一瞬就收回了手，神色有些严峻。
唐念了然点点头，看来和她想的一样。
“你放心，我的助手会留在这里医治她。明桓，你跟我来。”
两人走出难民区，来到小巷的转角，唐念紧绷的身子才微微放松下来，神色却依旧凝重：“是不是灵魂感染？”
明桓紧抿着嘴点点头。
“城里的百姓大多确实受疫病侵扰，但年幼的孩子大多只是轻症，是灵魂出了问题。”
孩子的灵魂是最纯洁也是最脆弱的，最容易被感染。
“怎么会蔓延的这么快……”唐念喃喃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城外看看。”
“唐姐姐，你出得去？”明桓瞪大眼惊声道。
“嗯，力量有一点恢复了。”说着，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蓝光。
下一瞬间，唐念就已经到了城外的一座山下，身旁就是一条汇入大河的溪水。
这也是南虞城百姓生活中必不缺少的水。
若不是溪边还倒着不少尸体，倒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可是，这么多的尸体，怎么一只鬼都没有见着？
她摇摇头，双手结印，淡蓝色的光把那些死相凄惨的尸体包裹，紧接着，蓝光消失，尸体的四肢就像被细线提着，用一种怪异的方式站起身来，朝着一边走去。
所有尸体停在一块没有草的空地，自发地堆到一起，最上面的尸体背上凭空冒出火焰，随即火焰愈来愈大，所有的尸体化为灰烬……
等楚柔嘉到衙门的时候，南虞城的父母官已经灰头土脸地在门前翘首以盼了。
看到马车晃晃悠悠地驶来，他赶紧跪倒在地：“下官参见公主。”
楚柔嘉没有说话，她掀开帘子，没有错过县令干净的脸庞和双手。
“黄县令不必多礼。”楚柔嘉走出马车，上下打量衙门口，和周围那些房子都格格不入，她轻哼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黄县令怎么不向朝廷上报？”
“这……”黄县令跟在楚柔嘉面前点头哈腰，听到楚柔嘉的质问，他不由得一慌，“事发突然，下官担心贸然派人上报会导致疫病扩散。”
那还颁布只出不进的命令？
楚柔嘉显然不会相信他的这番鬼话。
她没有多问，只是垂在身前的手，不经意放到身后，跟暗一打了个暗号。
“黄县令，和本公主一起来的还有两位大人，麻烦您知会一声守卫，行个方便。”
黄县令一听楚柔嘉没有再追问，眼中流露一抹喜色，点头如捣蒜：“下官明白。”
城外，茂密的森林中，各种树木竞相生长，展示出繁茂的绿意。然而原本应该充满生机的山上，连一只蜜蜂都瞧不见。
山里的空气里除了淡淡的花香和松涛的气息，似乎还有不易察觉的腐臭味。
唐念顺着山溪往山的深处走，潺潺的溪水清澈见底，可里面却没有游动的鱼，她蹲下捧起一勺水，还没凑近鼻子就忍不住把手放开。
“这水竟然这么臭！”她嫌弃地瞧了瞧自己的双手，用手指捏起手帕，仔仔细细把水珠擦干，扔到溪水里。
她环顾四周，再没有看到任何的尸体。
没办法，她只能继续朝山林深处走，慢慢的，山里的雾弥漫开来。
很快就走到了溪水的尽头，唐念眨眨眼，扶着泉眼旁的大石头，捏住鼻子慢慢向前倾。
泉眼旁长满了青苔和水藻，似乎没有人来清洗过，她紧皱着眉头想要伸出一根手指去勾水藻，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现在没有风，这树叶的声音是怎么发出的？
一定有人躲在树后！
“谁？”
唐念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过身，扔出自己的剑，剑直直插在粗壮的树干上，震得不少树叶落下。
见暗处的人还是不肯出来，唐念握紧拳头走去，拳头里露出淡蓝色的光芒。
“姑娘稍等。”
一个男子从树后走出，身材高挑修长，给人一种优雅的气质。微微卷翘的黑发垂至额前，透着几分凌乱，眉梢微微向上挑起，勾勒出一双墨黑的眼眸，如同秋水般幽深，透着无尽的神秘感。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药篓，手里拿着一把锄头，脸上还戴着个面罩。
“在下宋时砚，敢问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