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两人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你最近小心一些,叶琉思最近恐怕会有些小动作。”
听到唐念的声音,楼穆不由得一愣。
他也不是什么楞头小子,很快就明白唐念为何这般说。
他轻笑道:“那恐怕要小心的是你。”
唐念冷哼一声:“她要是敢对付我,那就让她尽管来。”
沉默片刻她又道:“明日让小殿下去找找怀宁公主的下落。”
用怀宁公主和南虞城的命案引两人上钩,可两天了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作风。
“明日先去宋氏药铺,如果没有线索再找他。”楼穆可不想天天都看到哪个讨人厌的家伙。
宋氏药铺在整个大楚闻名,就算宋时砚死了,那些个掌柜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铺子。
白日里戏楼进不去,查探药铺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唐念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两人一走出房间就感觉客栈里有些奇怪。
客栈里的人比前两日都要少,坐着用膳的人也都和之前长得不一样。
若说一个客栈来来往往的人多,倒也正常。可前两日,客栈里住宿的人固定,用膳的人也就都大差不差的。
今日是戏曲的最后一幕,不该有这么多人离开才是。
“看来得问问小殿下昨日有没有什么发现了。”
两人还在犹豫该不该在客栈里吃些东西,就瞧见叶家姐妹走下了楼。
两人满脸的疲惫,就好像一夜未睡,拖着脚步走到唐念身边。
“唐天师昨晚睡得可还好?”
唐念的嘴角微微上扬:“睡得倒是不错。”
叶家姐妹对视一眼,还未开口就听唐念接着道:“叶姑娘,你可知景宁城里的宋氏药铺在哪?”
“宋氏药铺?”叶琉思有些警惕,她反问道。
“怎么?你们没有听说过?”唐念忍不住皱眉。
叶琉思越是这般,唐念就越是要去。
叶琉念轻轻拉住叶琉思的衣袖,抢先开口道:“唐天师有所不知,早些年前的宋氏药铺早就搬迁了,如今我们也不知在何处。”
“这样啊……”唐念点点头,像是信了两人的解释。
原本想试探着问问叶家姐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出去,没想到两人异口同声回绝了她的邀请。
唐念就和楼穆两人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突然,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子拦下了唐念。
他盯着唐念的脸,而后行了一礼:“请问您是唐天师吗?”
“你是?”唐念转头和楼穆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出了一丝凝重。
“在下也是一名天师,姓季,名舒鹤,景宁人。”
唐念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出于礼貌,她回了一礼:“原来是季公子,不知季公子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唐念一向不喜和天师打交道,在她回绝过几个出名的天师之后,就很少会有天师再来找她。
今日竟会碰到一个主动找她搭话的天师,真是稀奇。
他的眼神瞥向楼穆,而后展露出一个笑容:“不知唐天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必,他不是外人。”唐念直接回绝。
如此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妙。
季舒鹤也没有勉强,所以找了家茶楼,要了间雅间。
“实不相瞒,季某这次找您,是为了景宁城的百姓。”
唐念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哦?仔细说说。”
“世人皆知景宁城戏曲闻名,可唐天师可知,原本的景宁可不是这样的。”
季舒鹤缓了缓,接着道:“大约从四十年前,景宁城突然来了个戏班子,在景宁最好的地段买了幢楼,起名为扶摇戏楼。最开始,百姓们还觉得新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就因为戏楼的出现,会让景宁变成如今的模样。”
“你指的是家家户户都唱戏?”唐念蹙眉,“这不是百姓们自己的选择吗?”
季舒鹤苦笑一声:“哪里是他们的选择,只要去看过扶摇戏楼戏的百姓,一个个回来,就都变了。没事就在家中练习,拉着那些没去看过戏的人一起去。不出多久,整座城就这样了。”
“如果只是变得喜欢戏曲,应该不至于祸及全城百姓。”唐念淡淡道。
很显然,这些百姓都是被控制了,但是他们都还是活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季舒鹤这般贸然找到她寻求帮助,会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的眼睛天生就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精气。这些百姓日以继夜这般,精气早就耗尽,如今就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没有人来查过?”
出了这么诡异的事,人间的天师不该没有动作。
“谁来查?”季舒鹤抿了口茶,苦笑着摇头道,“天师吗?来过的天师都不知所踪,官府又哪能抵得过这种邪术。”
“景宁城的名声越来越大,直到十年前,先帝来了。先帝一来便住了半个月,听了半个月的戏,不理朝政。好在,朝堂上还有些干实事的大官,才没有出什么乱子。”
“那你现在来找我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如果景宁城都是这般,那你又是如何成为天师的?”
唐念直直盯着季舒鹤的眼睛,不放过一点细节。
“唐天师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吗?”季舒鹤背靠在椅子上,一脸笑意望着对面的两人。
唐念没说话。
倒是楼穆,偷偷传音给了唐念。
“他是半人半妖,不过好像,妖的血统被人封住了。”
唐念坐直身体,手肘撑在桌上,上下打量着季舒鹤。
“看来楼公子已经猜到了。”季舒鹤也没有在卖关子,“我是人和仙鹤生下的孩子。”
仙鹤,难怪。
仙鹤虽说带了“仙”字,又是昆仑山上众仙都爱养的宠物,沾染了仙气,但它终究还是妖。
身上又有人的血脉,还被刻意隐瞒,唐念这只没有完全恢复法力的凶兽没有发现倒是正常。
唐念微微挑眉:“那你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吗?”
“我的目的就是我和你说的。”
季舒鹤的眼中满是严肃:“实不相瞒,我也有私心,我的家就在景宁,景宁的百姓待我不薄,我自是不能看他们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