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透过珍珠帘幕看向楼下,却是一名浅衣女子正拨弄琴弦。十指纤纤,琴声婉然动听,弹的是说不尽的情丝缠绵。
“没意思。”
与紫衣男子一同饮酒的男子身着藕灰色长袍。
安静时文雅秀气,玉树临风,真真一副书生模样。
然而等他开口说话时那股子书生气却不翼而飞,又给人一种可靠安定的感觉。
他虽然也饮酒但对紫衣男子的话不甚赞同。
“没意思的是你才对!”紫衣男子回头看过来,见到一张兴致勃勃的脸,好心情一下没了。
“剑心,倒酒倒酒!”男子坐回桌边,对身后面无表情执剑而立的黑衣护卫道。
“殿下……”沈南星皱眉。
“嘘——”男子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这才小声叮嘱道:“叫我阿毅。”
沈南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天快黑了。”
“天黑了才有趣!”赵成毅勾勾手指示意沈南星凑近一点。
沈南星睁着双大眼睛听话地靠过去,赵成毅神神秘秘道:“听说今晚添香楼的花魁一叶竹会上台。”
沈南星气的差点骂人。
“所以说你这么早回去干嘛?难不成家里有娘在在等你?”赵成毅坏笑着调侃沈南星。
沈南星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这个五殿下怎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让她们上最好的酒。”赵成毅丢了一锭金子在剑心怀里,剑心应声而去。
添香楼上下一共四层,后院结连一大片亭台楼阁,红墙黄瓦,小桥流水,绿树成荫,豪华奢侈至极。
是青州文人雅士,权贵才子都会去的地方。
这里的姑娘琴棋书画自不用说,那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一掷千金每天都会在这里上演。
大厅里云顶檀木作梁,梁上悬挂鲛绡宝罗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四周柱上以水晶玉璧为灯,熠熠生光,似星光璀璨。
更有九尺白玉做舞台,内嵌金珠,凿玉为莲,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寓意步步生莲。
二楼设有独立房间,皆以珍珠为帘幕,檀木桌上是景泰蓝香炉,炉内一缕暗香若有若无,流淌浮动闻之欲醉。
赵成毅端着酒杯喝酒眼睛也没闲着,目光四处张望到处欣赏美人,只见不远处的楼梯上走来一个身姿轻盈娇小的少年郎。
他衣着面料分明价值不菲,然一头黑发却仅用一根木簪高高束起,露出的脸蛋白白嫩嫩堪比京都满春阁的花魁,腰身更是可以用盈盈一握形容,明明是个男子倒比女子还娇俏几分。
然而他目光灼灼,神情冷漠肃静,分明不像来添香楼寻欢作乐。
他心中好奇伸长脖子还想要再多看几眼,然而那少年似乎警惕心很强,一双清冷肃杀的眸子直望了过来。
赵成毅有一瞬间的心虚连忙缩了脖子,等他反应过来再去看时,已经有一花枝招展的女子将这少年郎迎上楼去。
好像有点奇怪呢。
添香楼管事妈妈名艳娘,今日她身着大红色绣芙蓉花富贵长裙,牡丹花型的发髻上零星点坠数只缠枝牡丹金钗,当真是云髻堆鬟富贵无双。
只见她出了屋子便关上房门,门口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岿然不动的守着。
少年郎进了房间,房间里装饰华丽富贵,入目一张大床四周薄纱浮动,花径玉执着酒壶弯腰为桌上两只琉璃杯添上清酒。
徐徐说道:“何文砚前脚刚刚进宫,后脚便有人冲进尚书府,大肆屠杀。
第二日一早,吏部尚书何文砚一家被敌国杀手灭满门的消息震惊朝野。
皇帝勃然大怒,封太傅萧夜离为右相,彻查此事。我赶到的时候一院子的人都……”说到这里花径玉目露痛色。
想到那血腥残酷的场面,饶是见惯了杀戮的她也忍不住咋舌,惋惜。
“只听说有忠心的奴才,将一名七岁的小女孩从后院狗洞偷偷送走。属下怀疑女童是何家二公子假扮,一路追踪,发现四皇子的人也在穷追不舍。”
“所以人还是丢了?”少年郎坐下后目光灼灼看向花径玉。
花径玉看向少年冷漠的脸,如实道:“在禹州的大福村我们发现小公子的踪迹,那个时候四皇子的人也到了。
我们虽然先一步进了客栈,然而小公子却更早一步从后门离开。
我派了一部分人去追,发现小公子是被人带走的,为了迷惑四皇子我带人假扮小公子将他往相反方向引。”
“带走有宁的会是什么人?”少年郎摩挲酒杯思索着。
“我猜想带走小公子的人不会伤害他,不然不会大费周章隐藏行踪。”花径玉说道。
少年郎想了想也是同样的结论,“无论如何有宁必须找到,你继续派人去查。”
“好!”花径玉点头。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抓四皇子?”想了想花径玉问道。
“你怕了?”少年郎冷漠看着花径玉,虽然这少年郎年纪不大,然而目光里那种不容人质疑的气势她始终不敢多看。
花径玉勉强笑了笑,说出自己的担忧,“毕竟是皇室的人,而且太子一下损失那么多黑甲卫,难保不会对我们月亦楼动手。”
“放心,他自顾不暇。”少年郎笃定道,“四皇子这一封信回去,他恐怕忙着去查写信的人,我们他还不看在眼里。”
“可……毕竟是假信。”花径玉担心,“四皇子真的就不会再去追查小公子下落了吗?”
“太子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他高兴还来不及。只要说有宁已经死了,以太子那智商怎么会去怀疑?恐怕不但不怀疑还会举办宴会庆祝一番。”少年郎勾起一抹冷笑。
“可我还是不明白,四皇子为什么会背叛太子,他不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吗?”花径玉疑惑。
“毕竟不是亲生的……又是皇家的儿子,又有谁会没有野心呢?”少年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花径玉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顺手又给他满上。
“那……二老爷那边?”花径玉犹豫片刻还是问出来心中最大的疑惑。
“沈家在青州可谓富甲一方,虽然沈家二房远离权势,可到底还是沈家人。一个家族有权有钱可不是什么好事,放心二伯母不会怪你的,这件事情二伯是知道的。”少年郎给花径玉一个安心的笑容。
听到这里花径玉可算放心了,她师承沈家二夫人,虽然忠于月亦楼,可也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那四皇子真能做到?”
“我帮四皇子找到信件,四皇子帮我将沈府从皇商名录里除名,这是交易。”少年郎自信道。而且谁也不会想到面对皇商这样的好事,沈家自己会不愿意,恐怕四皇子还会觉得是沈家的竞争对手要将沈家从皇商名录里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