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上学的事，你跟你爸闹崩的？”
江阳追问。
“不完全是吧，”陈华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才说：“我心里是怨恨陈进步一家子的。而且他们夫妻俩死后，女儿送去福利院没多久，听说就被一个有钱人领养走了。陈碧霞日子越过越好，我却要在村里受罪。”
“我不服气！”
“当初要不是陈进步借了我家的钱不还，我肯定也能安安稳稳上学！”
陈华这口气憋了很多年，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自己父亲不仅可以容忍陈进步欠钱不还，后来还把陈进步老婆，王小慧的爸妈连带着一起照顾。
“……我爸每年都领着我妈去拜年，两家人还晒合照。简直有毛病！”
“不应该先去找陈碧霞那个有钱的继父，先把欠我们家的钱拿回来吗？我受不了他这副虚伪的嘴脸，明明自家在过苦日子，非要装出老好人的样儿帮扶别人。”
陈华看不上陈发财的行为。
“你爸有和你说过理由吗？”
江阳抬眼问他。
冰冷的视线一下戳进陈华心坎儿里。
吓得他不由自主的又哆嗦一下。
陈华不敢再跟江阳对视，赶紧别过头。
半分钟过去，才缓过一口气。
他颤巍巍的说：“我、我问过我爸，为什么要对王小慧爹妈这么好。她是陈进步的老婆，人都死了，跟我家有啥关系？”
“当时我爸说，王家就她一个女儿，她过世了没人照顾两个老的。”
“陈进步再怎么说也是我爸的亲弟弟，他的老丈人、丈母娘孤零零的，我爸不好受。呵呵，听听，多伟大！”
“他亲儿子书都差点念不上！”
陈华讽刺道：“得亏我爸妈以前承包的养殖场生意逐渐好起来，我才有机会继续上学。但我再也不想回家，每次总能跟王小慧爸妈碰见。”
“我根本不想叫他们。”
“那陈碧霞呢？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江阳手指在桌沿轻轻点了几下，打断陈华的抱怨。
难怪陈发财的朋友圈里，有很多陈进步老丈人和丈母娘的照片，原来是替弟弟照顾老人。
可惜自己的儿子不理解。
不过换了旁人，估计也要骂。
照顾其他人的前提是，先把自己家顾好。
若非陈华的妈妈能干，家里肯定为了钱的事闹翻天。
然而清官难断家务事，江阳没想在这些事上费劲儿。
“陈碧霞回村认亲，就这样搭上了。”
陈华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她对我是挺好的。那时候我才高中，她知道我家里条件一般，每个月都会给我零花钱。”
“看我身上穿的衣服旧了，就给买。还有参考书，校外材料，文具之类，一直没有断过。过年给我的红包也很大。”
银行流水警方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所以陈碧霞对陈华在金钱上确实没有小气过。
两人只是的堂姐弟，才相认没多久。
哪怕是为了还陈进步曾经欠下的债，也早就够了。
江阳不懂陈华有什么仇，非要把陈碧霞杀掉。
就因为要一千万没给？
他眉头紧皱，下一秒陈华就说到了点上。
“我大学想创业，但是陈碧霞不支持，她说我不是那块料。我知道她给我在学校打通了关系，让辅导员给我安排了一个幼儿园实习。”
“毕业之后直接能转正。我同学都很羡慕我，可是我就不想听她的。陈碧霞都那么有钱了，帮我开个公司有什么？”
“有一次我去她家，正好碰见她跟一个未成年在一起。动静搞的挺大，以至于没有发现我。”
“当时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使神差的拿手机把他们俩拍了下来。”
陈华边想边说，“结果没过多久就用上了。我因为想创业的问题跟陈碧霞吵了好几次，后面我恼火了，就把视频搬出来威胁她。”
“谁让她宁愿帮那些小男生开酒吧，搞奶茶店，火锅店，都不愿意帮我一把。明明我是她堂弟，关系更近才对！”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监控室内的众人恶心到了。
“靠！有他这个堂弟是真倒霉，全程倒贴还要被嫌弃。”
季大渔撇嘴，“我要有陈碧霞这种姐，不得供起来？”
“升米恩斗米仇，说的就是他。”
王姐感叹，“陈碧霞私生活乱归乱，对陈华是真的好。我跟陈发财联系上时，他说过陈进步两口子当年欠的外债都是村里人凑齐还的。后来陈碧霞认亲之后，连本带利全拿给村里人。”
“这方面，她是真没的说。”
最起码有点底线。
私生活外人无法多嘴，大是大非过得去已经不错。
调查到现在，陈碧霞的生平被扒的干干净净。
愣是没半点违法乱纪的。
他们隔着特质玻璃在探讨案情，江阳那边陈华仍在滔滔不绝诉苦。
“……陈碧霞就是怕我长大了比她有钱，想要一直压着我！她不就是找了个有钱的继父吗？”
“一点小事都不肯帮我！她还说视频公布她自己无所谓，但让我一定要给那个小男生打马赛克。”
“切！装什么好人！”
“她私生活乱七八糟的，我都知道！”
陈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对陈碧霞不愿意帮他创业的事儿很在意。
“我为了气她，故意不去她安排的幼儿园上班。扭头进了她常去的度假村工作，陈碧霞很生气。”
“她想劝我辞职，隔三差五来劝我。可是只要我一提创业她就变脸，我借钱她也不肯给。”
陈华深吸口气，狠狠闭了下眼睛接着道：“本来我想就这样算了。我怕闹到最后陈碧霞连每个月的零花钱都不给我了。”
“直到有天我回到家，收到一条匿名邮件。上面说只要我、我杀了江警官，就给我一千万！”
话音落下，无论审讯室还是监控室，所有人挺直脊背，看向陈华。
“我、我哪能答应嘛！我又不是疯了！”
陈华咽了下口水，继续说：“我以为是恶作剧，没理会。谁知道隔了大概一周，又来了一封匿名邮件，这次要求我杀陈碧霞。”
“那阵子我跟她闹得凶，我就想吓唬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