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宫站在萧举人家门口,来回踱步半晌,也没下定决心敲门。
上次见师傅真的就还在上次,这个原身逆徒自从到了青山学院就不怎么看萧举人了。
害得她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去见人。
转的头都有些晕了,把手里的礼物仔仔细细检查了几遍,才郑重敲门。
“谁呀?咳咳咳,进来吧,门没上锁。”
开门就见到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男人见到程宫直接愣住了,没过多久立马开心的叫师傅。
“妻主,妻主,程姐儿来了,你刚还在说道她呢!这不就巧了,人就来了,咳咳,快进来,你师傅想起好久了。”
“师父好,快过年了,我来看看师傅。”
程宫算是第一次来,有种见班主任的感觉,局促的很。
入目便是破败不堪的屋子,有几处屋顶都在漏水(雪融化),师傅萧举人衣着各样补丁的棉衣,但是干净整洁,房间里面也是井井有条。
“师傅,徒儿不孝,来的晚了。”
萧举人冷哼出声:“如今已经是生员了,自然是看不起乡下的老师了。”
程宫惶恐,内心简直欲哭无泪,嘴笨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师傅越来越像班主任训话了!!!!!
“师傅,是徒儿错了。”程宫只能先乖乖认错。
温文打了个圆场,端着两杯水出来:“别看你师傅这样,刚还念叨好久没见你了。”
程宫接过水杯,“多谢师父!”
将其中一杯弯腰递给师傅,萧举人等了一刻钟才出声:“放下吧,说说,来找我什么事。”
程宫赶忙坐下:“是这样的,徒儿惹了事,要去鲁山郡避祸顺便求学,希望师傅能搬到我家住,替我照看最后的家业。”
萧举人本名萧温,字枫桥居士,听到自家徒儿的话语,眉头紧锁:“惹了什么祸事,说来听听,我有些朋友,事情不大,可以帮你从中缓和一二。”
程宫苦笑,将自己学院被人陷害,被人推水,还有救人之事,一一托出。
萧温听了,发觉自己徒儿最好的去处确实只有远走他乡避祸了,只等以后高中,才能回来啊!
“你这孩子,不过是离村三年,怎么能惹出这么多事。”
萧温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么多年唯一中意的徒弟啊,就这样要走了!
“是徒弟不孝,等以后榜上有名,徒儿一定回来接您一同走。”
萧温努努嘴,深色挣扎,闭眼说到:“不必了,师傅留在这里挺好的,你有这份心,我就很知足了。”
程宫也想到了萧逸,那个月中精灵一般的人物,师傅的家事她不好掺和。
将带来的药材、棉衣、吃食还有家中钥匙递给师傅。
“前些年,徒儿无脸面对您的谆谆教诲,如今死过一回,凡事都看开了,还望师傅莫怪我大婚未递请帖之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萧温叹气,“你还是个孩子,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是师傅不该跟你置气,每个人的人生总归是不同的。”
“师傅。。。”
“别说了,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看好房子,至于住过去就算了,家中还算安稳,不用你操心。”
程宫不解:“师傅你还在怨我!”说完整个人低气压,眼眶微红,眼泪似要夺眶而出了。
萧温哪见过这阵仗,不由得慌乱:“女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怎能哭哭啼啼做男儿姿态!!”
“明明是师傅自小教导我,要孝敬长辈,如今我要离去,不能承欢膝下,只想师傅有个安稳的住所都不答应。”
萧温急了:“你这孩子!这是两码事,祝徒儿的房子,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鸠占鹊巢之辈?”
程宫低头,让萧温看不出她的表情:“原来,师傅是这样想我的。是弟子程宫不该被原谅,还请师傅将我逐出师门,不要给你抹黑了才好!”
萧温一生温文尔雅,此时气的直拍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不过是帮你看屋子,我同意了,快滚吧!”
萧温还是妥协了,闭眼不在看人,招手让她走。
师父温文送我到门口:“你师傅心里有你,她只不过是不好意思,你的心意,她是知道的。”
程宫回礼:“师父你在家好好照看师傅,这是我的心意,药材是郎中配好的,你每日煎煮,喝两顿,过些时日,病就会好。”
温文勾起唇角,这程姐儿嘴上不说,之前也来看妻主,没想到对家中情况了解的这么透彻,这次带来的衣服和药材都是实打实的东西,属实有心了。
回到屋子,温文拿着衣服让萧温换上。
萧温:“我不换,这人才刚走我就把衣服穿上身,岂不是让人笑话。”
温文笑笑:“你这徒儿临走专门叮嘱我,让你换上新衣,你看着青色长袍,是你最喜欢的颜色,穿上试试。”
萧温就是脸上挂不住,看着夫郎的央求,才“勉强”换上新衣。
“哎呦,你看这衣服,合身的很,难得这孩子这么久还记得你的尺码。”
萧温有些不好意思的背了过身子,轻咳一声:“你也快去换上新衣,最近身子不好,别受凉了。”
温文笑的眼睛眯了起来,“知道了,我去做饭,你歇会。”
离开屋子的萧温拿着一身月白色棉袍向后院走去。
推门进去,萧逸嘴唇冻得泛白,温文担心的摸了摸额头。
“让你不要出去,你看着,几日了,烧都没退下去,幸好今日程姐儿来送了药材和棉衣,你看这颜色,和你相配极了。”
萧逸的视线移动到棉衣上,月白色棉袍,在村里属实有些奢侈,一般都选深色,耐脏。
突然,萧逸想到了什么,深色怔愣。
温文看到呆滞的萧逸,心疼又担心,赶忙将衣服给他穿上,本就消瘦的身子,穿上棉衣也不显得臃肿。
“你看这大小,真合身,程姐儿看来真的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们家呢!”
“你乖乖在睡会,爹爹去给你熬药。”
萧逸立马反应过来,按住自家爹爹:“你身子还没好,我去吧,咳得久了,再出现咳疾,就不好了。”
温文想了想,还是待在屋子里,“对了,程姐儿一家要走,过些日子,让我们住她家里,听村里人说,盘了火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热。”
“你煮完药来叫我,我去给你娘做饭。”
温文抚摸着萧逸的白发,满眼的眷恋,好似透过他在看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