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至桌旁,将食盒中的山药瘦肉粥端出来,盛了一小碗走向他。
“喏,喝粥吧。”
他摇了摇头,“本王不想喝。”
“不喝的话,胃里会更难受。”
“那你喂本王。”
沈黎砚理亏,只能无奈地坐到床头,舀了一勺喂给他。
“太烫了...”
她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喂他喝下。
姬冥修眯了眯眼,唇角微勾,“还不错。”
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
见她要走,他急忙道:“本王没有吃饱。”
沈黎砚无奈,又在碗中夹了三个水晶虾饺、两个鸡翅包饭和几片风味酱牛肉。
看到碗中的鸡翅包饭,他眉峰微蹙,用一种十年怕草绳的眼神注视着那两个鸡翅。
沈黎砚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这个是刷了蜂蜜的,尝尝看?”
他在她激励的眼神下吃入口中,脸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了?”
“只要是你做的,本王还要吃。”
“我做的你也要小心,万一我哪天投毒了呢。”
“你不会。”
“为何不会?”
“你舍不得。”
“自恋狂。”
沈黎砚折腾了一番,总算将男人安顿好。
门外被吓得半死的景严,在看到沈黎砚让他安心的神色后,才微缓了眉眼。
“一会儿太医来了,记得给他喝药。”
“好。”
“屋内食盒中的饭菜记得吃,有什么问题,随时来落梅轩找我。”
“嗯嗯。”
沈黎砚脚步微顿,转身看向他,“景严,你是真心喜欢玲玉么?”
景严愣怔,抬眸蓦地看向她。
她眸中的认真,让他立马挺直脊背,“我想娶她,望世子成全。”
“你能保证此生只娶她一人么?”
景严懵怔在原地,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沈黎砚没再说话,她微垂了眉眼,转身走出紫宸居。
“我此生只娶玲玉一人,如违此誓,便叫我...天打雷劈...”
沈黎砚转身,悠然道:“我不相信老天,只相信自己。”
她走向景严,声音柔和,“若有一日让我发现你有了别的女人,我便让你...做不了男人。”
景严一个觳觫,不由捂紧了自己的裆部。
他看着青石小径上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下一阵余悸掠过,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午膳过后,沈黎砚收拾行李准备前往鹿鸣苑,不过离开之前,她觉得有必要去见一下池律。
经过排查,暗害常鸿的凶手并不在他本人所提供的那些学子当中,而最有可能是与常鸿有竞争关系的那些苏静绾的爱慕者。
而常鸿前日刚与苏静绾在尚书府的寿宴上认识,后日便遭到暗害,显然凶手很有可能是前去参加寿宴的男子,但也不排除嫉恨苏静绾的女子。
毕竟常鸿乃家世显贵的状元郎,相貌、学识、才能都是盛京城中的佼佼者,多少女子求而不得,却被苏静绾抢了先,故而怀着她们得不到苏静绾也别想得到的心思,暗中派人断了她的姻缘。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这样一来,幕后黑手的嫌疑范围就扩大了。
沈黎砚看着沉思中的池律,出声道:“此事我会从女学那里侧面探询一二,看下苏静绾平日里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池律面上微诧,眸光却柔和了下来,“如此,就多谢沈指挥使了。”
“池指挥使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毕竟,女学中都是未出阁的京中贵女,兵马司的人想要探查,的确多有不便。
沈黎砚像是想起什么,迟疑地开口:“其实案发之前,我在兵部尚书府的门口看见过常鸿和阿明,只是没想到他们离开后竟出了这等事。”
池律很是意外,“哦?沈指挥使能否将当时的情况再细说一遍?”
沈黎砚也没隐瞒,将她从左相府出来,无意间看到常鸿送苏静绾回府,再到那个有点奇怪的谋士,到最后在油豆腐摊遇到他的整个过程,都说与了他。
“看着像谋士?”
“嗯,当时天色微暗,依稀记得他的穿着与旁人不同,身材略显高大,看样子也就二十三四岁。”
谋士,高大,二十多岁的青年...池律眸中似闪过什么,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份十二人的名单中就有这个人,苏旬身旁的谋士,王坤。
他按下心中的惊诧,“沈指挥使提供的线索很重要,池某在此谢过了。”
她淡然一笑,“池指挥使言重了。”
与池律辞别后,沈黎砚便策马回到落梅轩。
玲玉已经将行礼收拾好,她有些踌躇地看向自家公子,“公子,您昨日带回来的天冬...不见了。”
沈黎砚神色微诧,“你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玲玉有些苦恼,“公子,奴婢记得昨晚放在书箱旁边的,今早起来就不见了。”
沈黎砚喝茶的动作一顿,“玲玉,你不用找了,我知道去了哪里。”
她饮尽杯中温茶,一路到了紫宸居。
见男人正倚在床边看书,她直接开门见山,“那几包天冬呢?”
“被本王扔了。”他说得随意。
“我知道你没扔,快点还给我。”
“那个对你身体不好,本王不会给你。”
“你总是这么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这会对我造成多大困扰?!”
“这段时间你先忍忍,本王会找个时机公开你的身份。”
沈黎砚语声一噎,她思索片刻看向他,“其实,我现在没打算公开。”
姬冥修的视线终于从书本上移开,“你什么意思?”
她没有说话,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内心中,她希望维持原状,这样会让她更自在一些。如果公开身份,那她周身的一切将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最起码,她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地去书院上学,不能再任职于兵马司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更不能再随意进出王府无拘无束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她会处处受限,渐渐变成王府的笼中之鸟,飞不出后宅那片小小的天地。
姬冥修走近她,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抬起她的下颌,“你在浮光殿与本王签下的契书,不做数了么?”
沈黎砚拂开他的桎梏,别开眼,“我不会不承认,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给我一点时间,我...”
男人圈紧她,抬高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你想反悔?”
她别过脸,“我只是有些不太习惯,想有个缓冲的时间...”
男人气息微沉,“是不是本王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沈黎砚心下一颤,转眸看向他。
“本王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考虑,别妄想着用缓兵之计回归砚城。想不想知道,你父王是怎么回复本王的?”
她眸光微睁,似是不相信父皇会回他书信。
“不用不相信。”他靠近她耳畔,气息温热,“他说,如果本王答应只娶你一人且永不纳妾,他会将整个西凉作为聘礼来祝福我们。”
见她呆愣在原地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什么,他不忍逼她太过,“只是正常的成婚嫁人,于你而言,就那么难么?”
她长睫微颤,神色有些黯淡,“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他抚摸着她干净的眉眼,“再过兼荀,便是太后的寿辰,北燕和东岳会有使者来访,这段时间盛京会有些忙碌。等寿辰一过,本王就会着力安排此事。”
沈黎砚眸中惊诧,两国今年为何会突然来访?还是说要借着寿辰的由头,与龙渊达成什么协议?
他单手搂着她的纤腰,与她额头相抵,“你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
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昵,神色慌乱道:“没,没什么。”
他轻啄了下她挺翘的鼻端,哑然道:“自西凉一战和沙川的边境冲突之后,两国与龙渊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此次寿辰来使,意在缓和与龙渊之间的关系,增强彼此的交流与往来。”
“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