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一瞬,赵嬷嬷试探问,“那陆小公子您不跟老奴一块进宫…?”吗。
“当然不。”陆时晏勾了下唇,语气不太正经,讥嘲道,“毕竟,赵嬷嬷时间宝贵,本公子岂敢耽误您的时间。”
哼,真当他对院外的事一无所知。
一进来张口闭口不是废物质子就是短命质子,处处瞧不起意意。
她算个什么东西。
就算意意是战败国送来的质子又怎样,现在意意是他的妻主,容不得他人欺辱半分。
不过就是个宫里派来传话的奴才,平日里旁人捧她两句也就罢了,还真把自个当盘菜了。
赵嬷嬷:“??”眼前一黑,老天奶啊,让她晕了吧!
她惊慌失措,连连摆手,惶恐道,“不不不,不耽搁不耽搁,陆小公子快别打趣老奴了。”
一句话,惹得赵嬷嬷点头哈腰,身上被宁言打的伤还在隐隐作痛,眼下处境容不得她犹豫,当即咬一牙抬手给自个掌嘴,狗腿道。
“陆小公子,都怪老奴这张嘴,连句话也不会说。”
“老奴等您,老奴就该等着您一块入宫。”
在盛千意跟前,赵嬷嬷眼高于顶,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但陆时晏不同,这可是陆府上下娇纵长大的小公子,要真把人惹恼了,她,她没法回宫交差啊。
陛下来时特意交代过,命她一定要将二人请进宫。
到头来她连人都没请到,自个先回去了,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还得另说。
赵嬷嬷:“陆小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将老奴的话放在心上……”
“您看,这陛下还等着您,不然老奴先带您二位进宫?”
陆时晏撇嘴,欺负意意,这事别想这么简单翻篇。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盛千意拦住他,接过话茬。
“既然是陛下亲自召见,自是耽误不得,小晏,你我还是走一遭吧。”
盛千意的话,陆时晏自是不舍拒绝。
睨了眼赵嬷嬷,不满哼了声,“便宜你了。”
“没听到本公子妻主的话吗,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带路。”
赵嬷嬷眼睛一亮,哪里还有最初的趾高气扬,乖的跟什么似的。
“是是是。”万幸,她的小命保住了!
…
进宫后,赵嬷嬷低着头不敢多言,老实在前引路,满脑子只想着赶紧交差。
临近御书房,不知从哪出来位宫人拦住几人去路。
赵嬷嬷:“翠莺?”
“呀,赵嬷嬷,您这脸上的伤…?”
“不该管的事别管。”赵嬷嬷脸色一沉,“你来做什么。”
翠莺开门见山,趁机靠近她,不着痕迹递上袋银钱,“赵嬷嬷,我家主子要见陆小公子,劳您通融。”
昏昏欲睡的陆时晏:“?”谁,谁要见他?
赵嬷嬷只觉得手中那袋银钱堪比烫手山芋,来不及还回去,翠莺先一步拉开距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冲冲对陆时晏道。
“你就是陆时晏?”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才怪。
盯着陆时晏多看两秒,翠莺收回目光,不屑道,“陆小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赵嬷嬷又气又急,“翠莺!”连忙上前把人拉了回来,“你疯了吗——”
这可是陆小公子,敢这么跟他说话,不要命了吗。
制止的话说了一半,陆时晏半眯着眼,好心情接了句,“赵嬷嬷,不碍事。”
垂眸把玩着白玉骨扇缀着的玉坠,唇边噙着笑,漫不经心道,“难得庄君邀请,带路吧。”
庄君是七皇女燕初然的父妃,这会喊他过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摸得门清。
话罢,小声同身侧人道,“意意,我先过去瞧瞧庄君。”
见他玩心渐起,盛千意没阻拦,只是不放心多叮嘱了句。
翠莺厌恶收回目光,“陆小公子,请跟我来。”
赵嬷嬷震惊:“?”同意这么快?
下一秒,见宁言跟着他一块离开,赵嬷嬷只觉得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默默比了个十字,懂了,庄君好运。
…
锦绣宫。
离着还有些距离,翠莺突然停住脚步,扫了眼身后主仆俩,轻咳一声,假模假样喊。
“你站住。”
陆时晏不予理会,时不时微微侧首同宁言低语,全然将翠莺无视个彻底。
翠莺惊了:“??”她几时被这般落过面子,恨恨咬牙冲上前,却又顾忌着主子的交代,不情不愿喊。
“陆小公子——”
谁曾想,陆时晏非但没理,脚下步子甚至还快了些。
眼看着二人间距离迅速拉开,陆时晏主仆俩踏过宫门,径直朝着正殿走去。
翠莺打心底升起一抹慌乱,生怕被他惊扰了主子,忙不迭着急忙慌追了上去,堪堪将人拦住。
“陆小公子不可!”
“这个时间点,我家主子尚在小憩,这会怕是没空见您。”
“辛苦陆小公子暂且在外候着,容奴才先进去为您通传。”
“哦?”闻此,陆时晏终于舍得停下步子,唇角噙着笑,抬眸看她,手中随意转了圈白玉扇,眼底透着几分戏谑,道。
“那倒是奇怪了。”
“一刻钟前,不是你说庄君特意邀请本公子来锦绣宫一叙吗。”
翠莺撇嘴不屑道,“是又如何。”
将人拦下后,翠莺心底慌乱散去,仗着是在锦绣宫,她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冷眼盯着陆时晏上下打量,眉梢眼角尽显嚣张之态。
翠莺手一抬,锦绣宫的宫人不着痕迹围住二人。
陆时晏扫了一圈,轻嗤一笑。
就这点人,连他一招也挡不住。
翠莺可不知道他心底所想,仗着人多势众,再开口,话里话外满是推搡指责。
“还不是陆小公子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害得我家主子等的累了,小憩一会儿也情有可原。”
翠莺故意问:“陆小公子该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吧。”
怪他?
呵。
陆时晏眉角微扬,应的分外爽快,“等啊,本公子当然愿意等。”
听此,翠莺下巴高高扬起,眼底讥讽更甚。
她就知道,不过就是陆府养的小公子,进了宫,再娇纵不也得乖乖盘着。
“只是吧……”
陆时晏拖长尾音,摊手无奈道,“你是知道的,本公子为了赴庄君殿下的约,连陛下的旨意都不顾。”
“这好不容易到了锦绣宫,你又说庄君殿下没时间见我。”
“本公子自是等的起,就是不知陛下,愿不愿意等了。”
翠莺呼吸一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心下无端升起抹惧意。
说罢,陆时晏悠悠朝着正殿看了眼,余光将翠莺的异样尽收眼底,语焉不详道,“翠莺姑姑,你当真确定,是庄君殿下亲口告诉你,让你传召本公子过来的吗?”
“可本公子瞧着,这庄君殿下也没有要见本公子的意思。”
他敛下眉眼,慢条斯理补完后半句,“该不会是翠莺姑姑假传庄君殿下的话……”
话未说完,翠莺神色一僵,慌张反驳,“不,奴才没有——”
辩解的话尚未来及说出,陆时晏刚还染笑的面上骤然一沉,话锋一变,骂道。
“哪来的贱婢!胆敢假传庄君殿下的话!”
“宁言,掌嘴!”
宁言一整个迫不及待,一脸兴奋应,“小公子,您等着,奴才这就打烂她的嘴!”
耽误主子跟小公子相处,看她不打的她亲爹都不认。
翠莺傻眼:“?”不是,她没有假传……
“啊!”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化作一声凄惨的痛呼。
她的脸!她,她被人打了!她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了!!
陆时晏寻了个处阴凉地,斜歪着身子靠着树,低眸把玩着手中白玉扇,嗓音懒洋洋道,“庄君殿下还在休憩,宁言,注意些,别让贱婢吵到庄君殿下。”
“好嘞小公子~!”宁言咧嘴一笑,反手点了她的哑穴。
周围倒是有人偷摸盘算着去告状,被陆时晏慢悠悠扫了眼,宫人再多的心思顿时止住。
往好了想,反正平日里也没少被翠莺欺负,打吧打吧,只要陆小公子别打他们就行。
偏偏陆时晏饶有兴味问了句,“听说你们宫里的奴才但凡犯点小错,罚的都比宫外重。”
“看在庄君的面子上……”唇角小幅度扯了下,缓慢道,“宁言,打到她主动出言认错便停手吧。”
宁言眼睛一亮,兴奋应了句‘是’。
翠莺难以置信:“…?”她哑穴都被点了,哪来的本事主动出言认错!!
脸上痛意阵阵,她吓得身子抖个不停,“呜呜!”救,救命——
许是先前实践的机会多了,扇人巴掌这种事,宁言下手愈发熟练。
几巴掌下去,翠莺哪里还有半点嚣张模样,哭的好生凄惨,要是能说出话,早就屁颠屁颠求饶。
“住手!”
突兀的声音响起,陆时晏寻声看去,一脸懒散地微眯起眼,脸色没什么变化,反倒唇角的笑深了不少,他晃晃悠悠站直身,冲宁言使了个眼色。
语调闲闲道,“庄君殿下,真是让晏……好等啊。”
庄君脸色一僵,只觉得心底那点见不得人的算计被陆时晏看了个清楚。
看清来人,翠莺又惊又喜,说不出话的她能做的只有一脸希翼的看向庄君,期盼着自家主子能够救她一条小命。
庄君看清翠莺的惨样,他唇线抿直,压着怒意,“陆小公子,打狗还要看主人,翠莺好歹也是本君的人,你命人将她打成这样,又将本君脸面置于何处。”
陆时晏耸了耸肩,颇显无奈,“庄君殿下误会了。”
抬手指着翠莺,言辞凿凿,“是这狗奴才假传您的话,晏只不过是在帮庄君殿下教训不懂事的奴才罢了。”
庄君面色又是一沉,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才堪堪压下到嘴的咒骂,阴阳怪气问,“陆小公子的意思,本君还应谢谢你?”
“害。”陆时晏摆摆手,大方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庄君:“……”神特么举手之劳!姓陆的!昨儿带人羞辱他儿,今儿当着他的面,打了他的奴才不说,还敢跑到他跟前邀功——
庄君憋了一肚子气,硬是没有宣泄的机会,反被陆时晏抢在话前,絮絮叨叨道。
“庄君殿下您是不知道,这狗奴才,嘴里真是没一句话是真的。”
陆时晏故意夸大道,“今日为了庄君殿下,晏可是连陛下的旨意都不顾,匆匆赶来锦绣宫。”
“偏生她刚拦下本公子,非说您在内殿休憩,这不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吗。”
“庄君若真是在休息,眼下又怎会出现在殿外。”
“这若是被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忍不住怀疑庄君殿下是故意不见本公子。”
被戳穿心思的庄君:“……”
没等他辩解,陆时晏又叹道,“庄君殿下不见我是小事,可别因此耽搁了陛下……”
庄君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偏生‘陛下’二字一出,又不敢得罪陆时晏,只好扯着嘴角挤出抹笑,急急忙忙接过话茬解释道。
“陆小公子误会了,本君刚用过膳后,稍感困倦,的确小憩了会儿。”
“这奴才,也确是本君派去请陆小公子的。”
庄君一脸歉意,“是本君的错,近日来总是疲倦不断,反倒惹得陆小公子误会。”
“本君在此,向陆小公子赔个不是。”
陆时晏懒洋洋偏头,意味深长看了他几秒,轻嗤了声,笑,“早说,原来是误会啊。”
庄君哪里听不出他话中讥嘲,神色僵了一瞬,还得硬着头皮道,“陆小公子,你看本君的人你罚也罚了,不如就卖本君个面子,把人放了吧。”
“好啊。”陆时晏心想,总不能他初次进宫,打完奴才打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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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君:“…?”本以为翠莺的事,还要再同他好一番说道,意料之外,陆时晏竟答应的这般爽快。
就连他最初准备好的话都没能派上用场,爽快到他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诈。
庄君着实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冲陆时晏客套道了句谢。
陆时晏执扇挥了挥:“宁言,放人。”
“…是。”宁言心不甘情不愿,却也领命解了翠莺的哑穴,将人推了出去。
翠莺口中发出呜咽声,稍稍一动,疼的要命。
庄君厌恶移开眼,命人将翠莺带下去。
心下始终记恨着陆时晏昨日欺辱他儿的事,正欲寻个借口想将人邀进正殿,再同他新仇旧账一起算。
恰在此时,锦绣宫外传来动静。
“陆小公子在这儿吗。”
…
ps:拆了东墙补西墙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