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楚莹习惯性关上门窗,趁着冯婉婉不在,小心翼翼清点着空间物资。
一看到她空间还有这么多好宝贝,楚莹就乐的合不拢嘴。
有这些宝贝傍身,即便日后冯婉婉断了她的物资,至少三个月内,她也不用为吃发愁。
“楚莹。”
忽地,身后毫无征兆响起冯婉婉的声音。
猝不防被吓到的楚莹:“!”她不是锁好门窗了吗!
本就心虚的楚莹心下一颤,着急起身间,不小心碰到手边水杯,重重摔落在地。
她慌忙蹲下身,借此掩饰神色异样。
“婉婉姐回来啦。”她快速捡起水杯,笑的讨好,“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冯婉婉拦下她,冲她勾手示意,“你过来点,老大有事交代你。”
楚莹:“?”冯婉婉的老大?那不就是御倾染?!!
她不敢耽搁,连忙照做上前,附耳倾听。
“今晚……你去……”
楚莹连连点头,初听不以为然,谁曾想越往后听楚莹越是心惊。
“什么!?”
听完冯婉婉的话,楚莹脸色血色彻底褪尽,踉跄着后退挪开步子,指着自己,陡然拔高的嗓音一整个难以置信,“让,让我去?”
大抵是察觉到声音太大,楚莹四下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现,强忍着惧意,竭力压低的声音磕磕绊绊道,“可,可这是在联盟……”
她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天,僵硬扯着嘴角,抱着仅有的侥幸,干巴巴笑道,“婉婉姐,你一定是在说笑吧?”
要是在临城也就算了,寻个法子总归能靠近。
可眼下不是临城。
联盟守卫森严,那人的身份,她又拿什么得以靠近。
她的侥幸,只换来的冯婉婉一声嗤笑,“你看我像是什么爱说笑的人吗?”
“再有,就算是在联盟又如何。”冯婉婉上下扫了她眼,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讥嘲道,“怎么,我带你回联盟才多过上几天好日子,你就将先前在临城说的话,都忘干净了?”
暗含警告的话落入耳中,楚莹颤巍巍抬手推了推黑框眼镜,小幅度吞咽了下,连声否认,“不不不,没忘。”
听此,冯婉婉这才满意点头,“谅你也不敢。”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被冯婉婉这么一提,楚莹总算想起空间里某个被她藏在犄角旮旯的小药瓶。
尽管内心千百个不愿,但在冯婉婉的催促下,也只得先选择将东西从空间拿出。
她攥紧手中的小药瓶,神情怯懦,一想到她极大概率会因此丢掉小命,就怕的要命。
眼下她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楚莹咬咬牙,素来惜命的她试图打着为数不多的亲情牌,“表姐,这事……安排在今晚会不会太突然了些…?”
“行了。”一听这话,冯婉婉哪里看不出她心里藏着的那点小心思。
冯婉婉冷哼一声,盯着楚莹手里的药瓶多瞅了两眼,神色不耐道,“也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老大交代的命令,你只管照做就是。”
“除非……”冯婉婉靠近她,手停在她的脖颈处,来回比划了几下,低声补上后半句,“你想被赶出联盟…?”
话音未落,冯婉婉眼底掠过一抹狠厉,猛地收紧了力道。
她的手分明还带着温热的热意,偏生落在脖颈处时,楚莹只感受到彻骨的凉意。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转瞬间窒息的痛苦将她笼罩。
冯婉婉警告的话清晰落入耳中,楚莹极力挣扎着,费力摇头否认,求生的本能促使着她连声做出承诺。
“表姐——”
“…我,我照做!我一定照做!”
听此,冯婉婉松开手,笑了笑,好脾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语调温和夸赞道,“我就知道,莹莹,你一向懂事。”
她微微俯身,靠近楚莹耳畔,压低的声音饶有深意裹挟着浓浓威胁。
“毕竟,这联盟我能带你来,自然也能送你……走。”尤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走’。
好不容易得以呼吸的楚莹:“!”一想到会被赶出联盟,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手抖的厉害,颤颤巍巍去扒拉冯婉婉,急切央求着,“不要!表姐你千万不要赶我走!”
她就是个空间系,除去能偷摸藏点物资外,在这末日没有半点用处。
离了联盟的庇护,她还能去哪儿,她还怎么活!
“放心。”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向来是冯婉婉惯有的套路。
“此事你若办好,好处定少不了你。”
“所以。”冯婉婉勾着她垂落的一缕发丝,慢条斯理道,“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好莹莹。”
楚莹心下一紧,面上不敢流露半点异样,忙不迭狗腿点头应和。
好不容易送走了冯婉婉,楚莹再也撑不住,整个人骤然卸了力,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盯着手中碍眼的药瓶,面如死灰。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若是在临城这种事她做也就做了,起码有御倾染罩着,她的小命勉强也能保住。
可现在不是临城!是联盟!
让她在联盟找机会给最高指挥官下药——她不要命啊!
不行不行,她空间里大把保命的物资都已经准备好,要真是因为这么点事直接死掉岂不是太可惜,
她得活着!她要保护好她的物资,
至于冯婉婉的话……
不管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只不过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也不是办法,要是被冯婉婉发现,她的小命怕也堪忧。
思及此,楚莹余光瞥见脚边滚开的小药瓶,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
夜色渐深,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溜进联盟最高指挥官的住处。
在外躲藏观察许久后,直至天色渐亮,那道身影才恍若初醒,拍拍屁股踉跄着爬起身,偷摸离开。
“婉婉姐。”
一早,楚莹顶着朝露,敲响冯婉婉的房门。
一进门,楚莹苦着脸哭喊着,“表姐,我昨儿守了一夜,可那丧尸恨不得找根绳拴在御柒栀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御柒栀身边还有那么多异能者守着,我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她——”
秉持着先入为主,早已打好腹稿的她压根不给冯婉婉说话的机会,门一开将话一股脑的全说了。
大抵是被她哐哐砸门声强制开机,又听她说了这么多废话,冯婉婉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
眸光下移,落在她手里紧攥着熟悉药瓶,冯婉婉只觉得眼皮直跳。
有异能者守着?
开什么玩笑!昨晚她早就寻了理由将人尽数调走。
昨晚的御柒栀充其量就算是个光杆司令。
结果倒好,楚莹这个傻x,机会都递到她手里了,硬是抓都抓不住!
冯婉婉暗暗低咒两句,被楚莹这一遭整的气的不轻。
要不是为了找个替死鬼,她又何至于搞这么一出。
偏生又舍不得送上门的替死鬼,冯婉婉咬咬牙,没好气制止她的哭嚎声,“行了。”
“你先回去等着,今晚我再给你找机会便是。”
楚莹哭声一止,“?”还找!?
昨晚蹲就蹲了,那是侥幸没被人发现。
那,那今晚呢。
难道她今晚还要再去蹲一夜吗…?
楚莹心慌的不行,偏又不敢反驳。
好不容易从冯婉婉这糊弄过去,一刻也不敢多停留,生怕被冯婉婉发现异样,忙不迭找个借口离开。
…
另一边。
自打昨夜决定铤而走险,同冯婉婉交代过后,御倾染难得做了个好梦。
梦里,她的好堂姐,被自己捡回来的丧尸,亲口咬死。
鲜红耀眼的血渍不过刹那间便染满了整个房间,血渍渗入地板,隔着老远,她都能嗅到浓稠刺鼻的血腥味。
推开门,哪里还有御柒栀的半点身影,只余下被丧尸啃咬后随意丢弃的残肢。
毫不夸张的说,御倾染今早简直就是做梦乐醒的。
缓了好一阵,才压下那股子难掩的兴奋。
这不,御倾染从梦里醒来,什么事都没做,就迫不及待出现在御柒栀门前,眸底偏执疯狂的兴奋与激动藏都藏不住。
左心口渐显加速的心跳声仿佛自耳畔响起,御倾染强压下异样,强装镇定。
搭在身侧的手微微打颤,一双眼睛,急切的朝着御柒栀房内望去。
好堂姐,被自己亲手捡回来的丧尸,一口咬死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谁曾想,眼底的喜色在看清房内环境的同时骤然僵住。
没…没人?!
“你在看什么。”
阵阵冷风袭来,熟悉的声音落在耳中,惹得御倾染脊背一僵。
是御柒栀!她竟然还活着!
冯婉婉这个蠢货,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御倾染死死攥紧手,指甲几欲陷入肉中,勉强换来一丝清醒。
“…堂姐。”转瞬间,御倾染掩下异样,面上挤出抹笑,语气分外诚恳,“昨夜回去后,我思来想去,终归是我不对。”
说着,她快步上前姐妹情深般挽过御柒栀的胳膊,一脸自责道,“怪我昨日一时冲动说错了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那丧尸,堂姐若是喜欢,我日后不说便是。”
“堂姐,你我姐妹许久未见,你可千万别因这点小事生我气才是。”
御柒栀微微垂眸,眸底流露出几分不耐,下一秒,不着痕迹避开她的动作。
“小事?”
那小丧尸性子倔的紧,她好不容易才哄诱着上钩。
平日里她都舍不得说上一句重话。
前脚才将他哄骗到联盟,结果倒好,附近连影都没见着,抓丧尸的口号反倒被人先喊了出来。
昨夜那一遭,真以为她不清楚是谁的手笔?
御柒栀盯着她,唇角轻扯了下,像是嗤笑了声。
蠢货。
也不动脑子想想,她御柒栀要养的丧尸,放眼整个联盟,谁又敢置喙半句。
微勾的嘴角添了几分冷嘲,漆黑的眸底墨色翻涌,幽幽侧眸看过来之际,眼底带着明晃晃的轻视与不屑,意味深长道。
“御倾染,你是觉得,我给你脸了?”
面上挂笑的御倾染:“……”神色一僵。
该死的御柒栀,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给她个台阶下了得了。
好端端地,她还偏要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来看热闹的,要不是计划临时出了变故,真以为她会违心说出这种道歉话啊!
还有,骂谁没脸呢!
偏生御倾染再是不满,在御柒栀面前终是不敢造次。
她暗暗咬牙,硬是忍下那抹不满,故意掠过她的话,重新岔开话题,“堂姐难得回来一趟,正巧,我这还攒着好几件事,想找堂姐商量商量。”
御柒栀低眸摆弄着腕上翠绿的镯子,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轻飘飘出言将人拒绝,“我没空。”
“去找栖月。”
御倾染话语一噎,:“…!”找沈栖月?
这不就是随便寻了个由头将她给打发了吗!
御倾染心底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可是堂姐……”
难道御柒栀就不怕,她要说的,是事关联盟的大事?
沈栖月她充其量就是个整日跟在御柒栀身后跑的狗腿子,她能做什么主!
不曾想,话说一半,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御倾染下意识转身看去,门口多了道不算陌生的身影。
看清来人的瞬间,未完的话硬生生止于喉间。
御倾染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草!
这不是御柒栀带回来的丧尸吗。
合着他俩昨晚一直待在一起,大好的机会送上门,冯婉婉她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栀栀?”
离得有些距离,陆时晏懒懒打了个哈欠,斜斜倚着门框,歪头看她。
刚睡醒的嗓音略显沙哑,瓮声瓮气问,“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
他一出现,御柒栀的视线被他尽数夺去,眸底不耐散去,化作深深笑意,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待他格外纵容。
趁着他歪头靠过来,习惯性抬手捏捏他软软的耳垂,勾着唇角打趣道,“稀奇了,今天舍得醒这么早?”
“栀栀~”陆时晏抽抽鼻子,勾着她的手指晃了晃,可怜巴巴在她脖颈处蹭蹭,小声答,“…饿。”
御柒栀:“……”她明知道,这小子惯会扮惨,偏又回回都甘之如饴。
不过这小丧尸的战斗力连她都看不透,要真饿到,可别趁着她不在,独自外出‘觅食’。
还是先将他带回去,喂饱要紧。
想着,御柒栀淡笑一声,神色无奈又宠溺,“先回去。”边说,边牵着他离开。
陆时晏眨眨眼,奇怪回头向身后看去,“那她…?”
哼!昨晚就数这人叫嚣着要取他晶核,他记得清清楚楚。
“她?”御柒栀将人领回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轻风徐徐,带来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只是不相干的人。”
“无需理会。”
被忽视彻底的御倾染:“!!”脸色骤变。
她咬牙,恨恨瞪了眼紧闭的房门,浑身戾气暴涨。
奈何在绝对实力面前,她根本不敢在御柒栀面前造次。
御倾染气的牙痒,却也只敢背地里低咒一声。
手指甲紧紧嵌入掌心,痛意频频传来,换来为数不多的理智。
抬眸间,远远瞧见沈栖月朝着这边走来,御倾染憋着一肚子气黑沉着脸转身离开。
什么叫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她算是知道了。
今天这事,没完!
…
十分钟后。
冯婉婉的房门再次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