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老中医就是好,进医馆让女医扎两针,温桑晚又能活蹦乱跳了。
医馆耽搁半个时辰,温桑晚马不停蹄赶回温府。
今日李香兰想给她‘唱大戏’,她岂有不礼尚往来的。
前两日特地让阿紫,去找温岳在府外养的老相好,安排今日进府内,温岳后院起火,这等好戏她怎么能错过。
吃瓜嘛,就得把瓜造得声势浩大。
想想就觉得好玩,脚下步伐不由自主加快。
果然。
等温桑晚走进温府。
正厅已经吵闹成一片,谁都不遑多让,能稳居魅香楼的女子,又有几个女子是简单的。
正厅内。
李香兰面色不佳,眼底藏着的阴暗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手拍在桌上,呵斥一声:“你们,都给本夫人滚出去,这里是温府,岂容你们撒野。”
云烟闻声,拿着手帕轻笑出声“夫人,我们可不是老爷请来的,大小姐说邀请我们来府上饮茶抚琴。”
柳蓉一甩手帕扭着腰肢,眼中藏进风情万种,媚态百生,“夫人,您是不舒服吗?小女子认识一位女郎中,医术不错呢……您看……要不要请来瞧瞧?”
“哎呀,柳蓉你此话就不对了,夫人身子娇贵,怎能和我们这些粗鄙女子相比,不过……我听说夫人以前,在我们魅香楼可是厉害得紧,今日一见,可真不得了,姐姐真如传闻一般,百媚娇姿,令人移不开眼呢!”夏月笑得花枝乱颤。
冬月不服,搅着手帕,“姐姐这话就不得了,夫人可不是我们这些低贱之姿,前两日老爷留宿我那里,对姐姐的夸赞可不止这些,让妹妹我好生羡慕呢。”
李香兰面色阴沉,对着身边的嬷嬷道:“把这些下贱妓子赶出去……滚……都给本夫人滚……”
夏月一听,不乐意了,“夫人,我们可都是大小姐请来的,可不是老爷请来的,您这样擅自做主将我们赶出去,似乎做不得数呢?”
她们可是收了温大小姐的赏金,来府上作客,只管住下,不需要看李香兰的脸色。
冬月道:“就是,就是,夫人,您可没法请我们出去,大小姐说了,她想听小曲儿,特来请小女子唱上那么几曲儿,夫人可要听听,妹妹唱几句给您过过耳,如何?”
李香兰控制不住,站起身,心口不断起伏,手指颤抖地指着几人,怒不可遏:“你们,好大胆子,来人……给本夫人拖出去,杖毙,全都杖毙。”
温桑晚站在门外,隐忍得辛苦,肩膀一抖一抖的,三个女人一台戏,正厅里可是九位温岳的老相好。听到李香兰的怒喝,拍了拍自己的脸,克制住笑容,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身大步迈进正厅。
“都来了。”说完,温桑晚故意一拍脑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们要明日才来呢!”抬眼看向厅内九位风情万种,姿态各异的女子,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温岳在欣赏美女这一块,眼光毒辣,品位还真不是盖的,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韵味,美得还不重样。
轻咳了一下,看向李香兰:“姨娘,你怎么了,是不高兴吗?我请各位姐姐来家里坐坐,弹个小曲,不碍事吧!”
李香兰明明已经在克制,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狰狞了,但仍能看出咬牙切齿,好半晌才从牙缝中勉强挤出一句:“晚儿开心就好。”
温桑晚嘴角挂笑:“开心,当然开心了。各位姐姐,可有兴趣随我去花园,拨弄两首曲儿,让本小姐开开眼,如何?”
九位美娇娘哪里看不出其中之意,当初答应来温府,除了高额的赏金,自然也有别的心思,李香兰能从魅香楼脱身,坐享温府的荣华富贵,而今她们比李香兰要年轻,要漂亮,为什么就不能抱住温老爷的心呢?
温桑晚笑着道:“各位姐姐,请。”
九位美娇娘浅笑,互相推诿一下,扭着腰肢跟在温桑晚身后走出正厅,往花园而去。
徒留原地李香兰愤怒难掩,一把抓起茶盏愤愤摔在地上,眼睛近乎要喷出火来,若眼神能刀人,温桑晚肯定被剁碎死无葬身。“贱人,怎敢?怎敢?本夫人要杀了她。”
她为何要留这贱人活到现在,当初就该一把掐死,可恨至极,可恨至极。
温桑晚必须死!!!
嬷嬷几次想上前,最后又瑟缩回来,沉默站在一侧。
站在正厅外并没有走的阿紫目光寒冷,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侧门离开,朝花园而去。
花园里早就架起琴弦,又是唱又是跳。
温桑晚也见识了古代青楼女子的各种技艺,欣赏一番后,就吩咐她们可以继续,还贴心告诉她们,温岳差不多就要回府了,抓不抓得住机会,各凭本事了,说完这些,才晃晃悠悠离开花园。
心情大好,特地转去老太太院子,闲坐了一会,这才回了自己的华林小院。
这一夜,温府花园随着温岳的回来,更显热闹。
美娇娘们怎么会错过这等好机会,自然是使用了浑身解数,套在温岳身上。李香兰独守空房,接下来半个月,天天如此,够李香兰喝一壶了,更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对付温桑晚,毕竟自己的地位已经严重被威胁到。
翌日。
温桑晚洗漱好,带着阿兰阿紫,朝京郊外离去。
对付李香兰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只小‘小趴菜’并不会过多放在心上。
眼下她还有正经事要做。
那日带她离开坑洞的女子,就是京郊外十里庄一户农家女子,名林笑笑,芳龄十七,林越秀的表妹,一次上山采摘药草,意外救起狩猎受伤的北冥玄,没见过这等俊秀男子,加之太子身份,不过半日时间,便对北冥玄生起情愫。
北冥玄见农家小女,贪图一时新鲜,带回府中,邀约游湖赏玩几日,两人也就水到渠成做了花前月下之事,一月不到,林笑笑便有身孕,高兴地和北冥玄分享喜悦。
本以为北冥玄会高兴,没想到自那日之后,她便被北冥玄借故送回庄上休养,这一送就是五个月,林笑笑左盼右盼始终等不到北冥玄来接她。便自己挺着五月余身孕,徒步来到城内,去寻北冥玄。
北冥玄得知后,直接将人抓起来关到水牢。接下来发生的却是林笑笑此生的噩梦,她的肚子被生剖开,婴儿取出,自己则命丧阴暗水牢,魂飞当晚,她又看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儿,硬生生塞进了一名女子的腹中。
她的尸体则被掩埋在荒郊野外,非正常死亡又带着怨念,始终徘徊在掩埋地。
说来就巧了,正好距离温桑晚掉落的坑洞不远,就有温桑晚召唤过来一事。
温桑晚看到和僵尸一样的男人,出于好奇,特地进包间偷听,结果意外偷听到不死婴。
只能说天意弄人,更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已经签了鬼契,必须亲自替林笑笑解怨念,林笑笑的怨念不是杀了北冥玄报仇这么简单,而是要救那些如她一样可怜的女子。
要从一个太子府里救出那些女子,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北冥玄知道这种阴狠禁术,府中就一定有辟邪东西。
她随手丢的阴气笼在北冥玄眉心,想借此制造血光之灾,昨日北冥玄安然无恙出现在醉霄楼,不难想象一定有高人在太子府坐镇。
如今还掺和一个九王爷,事情越发没那么简单。
林越秀给她的红布娟,里面包裹着一块玉佩,那是北冥玄的贴身玉佩。
马车徐徐行驶在道路上,发出清脆哒哒声。
温桑晚收拢心绪,撩开马车帘子看向道路一侧,“阿紫,加快些速度。”
“是。”阿紫应声甩动马鞭。
十里庄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赶了一刻钟左右的路,马车缓缓驶进一座小镇。
温桑晚还以为十里庄是个村,没想到有一个小镇的规模,街道上来往的路人不多,商铺却也是有模有样。
阿兰上前打听了一番,七弯八拐之后才来到林越秀的屋门前。
一座小院,院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读书的声音,细听能辨别出来,这是林越秀的声音。
阿兰走上前轻轻叩门。
阿紫扶着温桑晚走下马车。
嘎吱——院门打开。
阿兰正准备说话。
林越秀的目光已经落到温桑晚身上,先是错愕一分,随后是欣喜,连忙绕过阿兰走出来,拱手作揖道:“温姑娘。”
温桑晚笑道:“林公子不打算请我喝杯茶吗?”
林越秀脸色微红,连忙做请的手势:“温姑娘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里边请,里边请。”
温桑晚看着这个文绉绉的书生,还是有点想笑,大大方方走进院子。
院中很整洁并没有什么花草装饰,一方石桌石凳,一壶清茶,一本古籍,笔墨摆在其中,石桌边站着一名八九岁的书童,正低头认真磨墨。
书童见到温桑晚,没见过这么绝美的小姐,慌乱放下手中墨条,站在一侧作揖行礼,但又不知怎么称呼,憋得小脸通红。
林越秀道:“愣着做甚,贵客登门,还不快上壶好茶。”
书童点头,快步走开。
林越秀不好意思道:“寒舍简陋,温姑娘莫要介意。”
温桑晚大方落座,视线扫过桌上的宣纸,字迹娟秀,随了主人的性子,夸赞一句:“好字。”
林越秀更加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让温姑娘见笑了。”
温桑晚也不磨叽,将红布娟拿出来,摆在石桌上,“说说吧!”
林越秀看着桌上的红布娟,怔愣一瞬,脸色也跟着变了又变,好半晌,才稳住心神,走上前坐到温桑晚对面,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像做了很大决心一样,抬眸直视温桑晚,没有此前的斯文姿态,严肃道:“还请温姑娘,给小生表妹一个清白公道。”
温桑晚笑了:“林公子如何笃定,我一定可以解决?”
林越秀皱眉,被温桑晚反问难住了,这事情说出来,着实也荒谬,有些不确信问道:“温姑娘,小生说出来,姑娘会不会觉得小生是个疯子?”
温桑晚来了兴趣:“此话从何说起?”
“这……”林越秀迟疑一下,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是小生表妹托梦于我,告知我,将此物移交给温姑娘,她定能落个清白,安息。”
“托梦?”
林越秀很认真地点头:“小生起初也以为是自己的梦罢了,可是真的去了表妹家中,在院中挖出此物,此事不得不信。”
温桑晚知道,这是林笑笑执念影响到林越秀,说明面前之人对林笑笑是很重要的人,值得托付信任,旋即问道:“说说吧!关于你表妹的事。”
林越秀有点意外,本以为要解释一番,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说服?心中酝酿一番言辞。
“温姑娘,小生和表妹林笑笑自幼相依为命,于我而言,笑笑不是表妹,而是亲妹妹,手足情深,外人难知。小生八岁那年,父母结伴外出采买,遇到山匪就再也没有回来,是姑母一家视我如己出,还供我读书识字。”
说到这里,想到姑母,心中感伤,顿了一下,继续道:“十岁那年,姑父进山采药摔下山崖,姑母去寻遇到大雨,意外摔落山崖,至此我和八岁表妹孤苦无依,只能相依相伴。我本想放弃读书,在庄上支个摊子书写,养活自己和表妹。是表妹一再坚持要我读书,考取功名。”
“这些年,全是表妹采药供给我读书,日子虽苦,倒也是安稳的,直到我考取秀才,日子好过了些,我便将父母留下的屋子翻新,姑母的房子翻新。”林越秀视线落在院中,眼中尽显悲色。
“姑母房子翻新后,表妹执意要回去,不愿留在我这儿,我极力挽留,表妹不愿,我只好随她的心思,只是我去京城一日,回来便发现表妹屋中留了一人,小生只是瞧见一眼,便知晓此人金贵,表妹不知,却也不愿我留下,还将我赶出屋外。”
林越秀叹口气:“温姑娘,小生知晓那人无法撼动,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表妹陷入其中,我愧对姑母姑父,若当初我态度强硬一些,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哽咽几分,眼眶泛红地低下头,很是自责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