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失,晚儿莫要放心上。”
温桑晚想起什么:“九王爷,若哪一天,本小姐把自己玩死了,能否看在本小姐为九王爷鞠躬尽瘁办事的份儿上,给我祖母留一把保命锁?”
北冥夜眸色沉下来,正色道:“本王在,没人能动你。”
温桑晚一愣,心里划过一抹异样,很快被她压下去,打着哈哈,道“哈哈……那就托九王爷的福气了。”随口来一句,“看来本小姐可以肆意妄为了。”
哪知,她有口无心地玩笑。
北冥夜点头,嗯了一声。
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
温桑晚嘴角挂的笑,想收又收不起来,目光重新落到不死婴身上,转移开话题,“太子府只有这么一只不死婴吗?”
“有,尚未成型。”
“这就是不死婴,啧啧……真丑……”北冥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站在铁笼旁边,半弯腰打量着,看了几眼后,偏过头跟温桑晚打招呼:“好巧啊!桑晚不怕这怪物吗?”
温桑晚瞥一眼北冥风,“为何要怕它?”
李言踱步走过来,好奇凑上去打量,“哎哟,这东西怎么这么丑?”
北冥风还是忍不住,拿着折扇,敲到李言头上,“如你一般,不可救药。”
“……”李言不服:“小爷我风度翩翩,可是整个京城都难寻的俊公子。”
温桑晚听两人‘打情骂俏’,睨了一眼李言,见其眉心聚拢一丝丝黑气,眉毛忍不住挑起,手轻握成拳,笑了一声,道:“这位风度翩翩的李公子,你恐怕要倒大霉了。”
李言闻言看向温桑晚,“你你你……你竟然敢诅咒小爷我,好哇!”嘴上说着,那架势就好像要跟温桑晚干架一般。“亏我在太子府还好心替你出头,果真是个……”
话还没说完。
北冥夜淡淡甩出一句:“果真是个什么?”
“是……”李言瞬间闭口,憋着说不出话了。
北冥风当即哈哈大笑出声,是一点都不给李言面子,“哎哟……哈哈……瞧瞧,本王说了,孺子不可教也……哈哈……”
李言气哼哼瞪着北冥风,“哼……笑话我,你也不过如此。”
北冥风手搭在李言肩膀上,冲着温桑晚挑眉,“桑晚厉害。”
“……”温桑晚一头雾水?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她做什么了吗?
北冥夜睨了一眼北冥风。
北冥风见状,立马收住笑意,刷一下打开折扇,半遮面掩饰自己。
这回轮到李言大笑不止,“哈哈哈……还说我……哈哈哈……”
温桑晚看两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是在笑什么?两人都看向北冥夜,有什么问题吗?回过头来看北冥夜,见其没什么异常啊!
北冥夜放柔目光,低语道:“晚儿不必理会痴傻儿。”
“额……”温桑晚转过头来,有点同情地看着北冥风和李言,被北冥夜点拨一下,她也觉得这两人智商有点堪忧。
北冥风:“……”
李言:“……”
北冥夜淡淡吐出一句,“自幼便是如此,晚儿离远些,对身心有益。”
北冥风:“……”
李言:“……”
温桑晚清了一下嗓子,抖动肩膀,憋住笑意。
北冥夜再一次开口:“晚儿不必隐忍。”
“……”北冥风后悔了,为什么要来九哥这里找不自在。
“……”李言好后悔,为什么要跟着表哥来这里承受羞辱。
两人对视,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病相怜,难兄难弟的凄凉。
此时。
汪汪汪……
碎尸牵着一只大黑狗,走回来。
温桑晚转过头,看向暗室外,有点惊诧,这人办事这么效率的吗?出去到回来,有没有半个小时?
黑狗狂吠,一直往铁笼这边扑,牵引的绳子被绷得很紧。
碎尸走近,拉紧绳子,防止黑狗乱扑伤人。
温桑晚走过来仔细打量黑狗,问道:“是十年的吗?”
“是的。”
“要它舌尖,耳根,指甲,尾巴,这四处的几滴血,千足虫和七步蛇呢?”
碎尸从腰上扯下一个瓷瓶,一个厚实的布袋。
“千足虫要尾部第四节捣碎,七步蛇要蛇胆。”
“是。”碎尸递过来一个布袋。
温桑晚拿起来,打开检查里面的东西,四下看了看,跟着碎尸往外走,她记得外面有木方桌。
北冥夜紧随走出。
她把这些东西摆在桌上,手里出现砚台,毛笔。
朱砂放到砚台里,准备碾磨。
北冥夜伸手拿走墨条,只是问一句:“要磨碎朱砂吗?”
温桑晚乐了,不用她磨,没什么不好的,点点头:“要磨成如水流动。”
“好。”
北冥风和李言好奇凑过来。
北冥风道:“桑晚这是要做甚?”
温桑晚:“画咒,破鬼纹。”一边说,一边将黄表纸摆在桌上,扫了一眼砚台。
碎尸走过来,递上温桑晚所要的东西。
温桑晚拿起黑狗血,走到北冥夜身边,一点点倒进砚台里。
朱砂从红色慢慢变成黑褐色,又渐渐变成黑色黏稠状。
过了一会儿。
“可以了。”
北冥夜停下动作。
温桑晚拿起毛笔,蘸着黑色朱砂,深呼吸一口气,屏住心神,开始绘制。
她要画的是破邪符箓,这个比亡魂阴符还要难上十倍不止,十张不一定有一张能成功,耗费的心神更不必说。
单单画了两横,她的手就如握住千金鼎一般,往前推一步艰难无比。
外行人看来,温桑晚犹如定格在原处,不动分毫。
近半个时辰的功夫,她才将最后一笔勾勒上去。
轰……
手中毛笔脱落,手颤动不已,额头早已渗满细汗,重心不稳,眼见人就要瘫坐到地上。
北冥夜眼疾手快,左手扣腰托住温桑晚,右手紧握温桑晚颤抖的右手,号脉检查温桑晚的异样。
温桑晚面色白了又白,急促地呼吸着,无暇顾及腰上有力的大手,试图稳住自己的心神。
北冥风,李言,碎尸,静静站在一边,见到温桑晚异样,谁都没有开口打扰,同时目光落在繁琐的符纸上,心思各有不同。
北冥风疑惑,李言不解,碎尸大为震撼。
“本王带你出去。”北冥夜附身,将人打横抱走。
温桑晚缓了一会儿,还是坚持不住,虽不至于昏厥,却是眼前发黑,冒出各种星星,耳边全是嗡鸣声,根本张不了口,只能任由北冥夜抱起,摇晃之间分不出心神,眼睛一闭,完全陷入沉睡之中。
北冥夜低头,紧紧蹙起眉头,心头万般不是滋味,稳步朝主院走去。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
北冥风才反应过来,问道:“碎尸,这符纸耗损这么大吗?”
碎尸慢慢凑上前,兴奋地看着符纸,大气都不敢喘,就怕自己破坏了符箓,下一刻符纸就能被他的呼吸吹飞,细细看了一会,这才回过神,站直身姿,“回十王爷,此符箓,很厉害。”
“哦。何解?”
“这是失传的天符,属下手里的符箓与之相比,根本上不了台面,亦如浮游不可撼树。”
李言诧异:“这么厉害。”
碎尸点头,眼里全是兴奋,“是的,不是厉害,而是非常厉害。”
北冥风手本来快要触碰到符箓了,闻声停下手收回,“想不到桑晚竟然有这等本事,本王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碎尸又认真地纠正:“十王爷,此术法,为今天下,恐只有温小姐能行,她若说第二,无人敢称之第一。”
李言震惊了,凑近打量符箓,听碎尸这么说,他本来想拿起来瞧个仔细,现在也不敢触碰符纸了。
北冥风有所悟,道出一句,“若是惹桑晚不高兴,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碎尸点头,认真道:“十王爷,此话不假,兴许更可怕,会灰飞烟灭无法往生。”
李言倒吸一口冷气,心里默默庆幸,还好……他往日没得罪过,往后可得长点心,招惹谁都不能招惹这尊煞神。
汪汪汪……
黑犬激烈的犬吠,几乎要撕破整个暗室。
三人齐齐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