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也在温桑晚离开的顷刻间发生。
地面软化,往下凹陷,好似地底下有猛兽张开巨口,不断往里吞噬。
所有人反应迅猛,纷纷朝外飞跃。
不料想,巨大的吸力,将所有人往地底下拉扯。
温桑晚和阿紫也控制不了,两人朝下坠。
阿紫脚点往下坠的泥块,尝试往上飞跃,奈何下坠的吸力太大以失败告终。
温桑晚见状,想脱离阿紫的背。
阿紫明白小姐的意思,慌乱喊出口:“小姐,不要,奴婢想办法带您上去。”
“阿紫,这样下去,我们两人都脱不开身,你先上去,我有符纸。”
阿紫手收得更紧,没有回答,继续尝试往上飞跃。
这时。
北冥夜从天而降,一把捞走温桑晚,“跟上。”
温桑晚腰间被有力禁锢,背后紧紧贴着胸膛,熟悉的配方显现,此刻危机也容不得她多想,下意识脱口而出:“北冥夜。”
“莫怕。”
温桑晚点头双手抓着腰间的手臂,她本以为没有自己的限制,阿紫可以自己上来,然而看向阿紫的一瞬间,眼眸一冷,心随着暗处的那双血眸变得沉重起来,“阿紫,快上去。”
没有任何犹豫,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化开符纸,往下扔去。
轰……
一阵雷响。
暗处传来沉重的嘶吼,似牛闷哼声。
三人快速跳跃,借着下坠的物体,继续往上飞跃。
她这个时候帮不上忙,还是个累赘,只能盯着那双血眼,手里再次出现符纸,用血化开继续往下扔。
异变也在这个时候发生。
阿紫被重物击打,整个人僵硬无法动弹,径直朝下坠去。
“阿紫。”
“小姐,快走。”阿紫只有一句,整个人没入黑暗中。
就在这时。
李言从上方坠下,紧随掉下来的还有数十名影卫。
北冥夜皱起眉头,仍是往上飞跃。
岂料。
北冥风也在这个时候掉了下来。
温桑晚见状,回头对北冥夜道,“我们得下去。”
北冥夜往下看了一眼,“晚儿先上去,可好?”
温桑晚抓北冥夜的手更紧了,“不行,阿紫掉下去,生死不知,我不能抛下她。十王爷,李言都在下边,北冥夜,我们先下去看看情况,那双血眼不是寻常之物,他们应付不了。”
北冥夜不语,最终停止往上飞跃,两人往下坠去。
随着不断下坠,风在耳边呼啸,莫名寒意袭来,视线渐渐昏暗。
北冥夜手用力,将温桑晚托举到身后。
温桑晚也不是个磨叽的,瞬间明白北冥夜的用意,双手环住肩膀,趴在北冥夜背上,这个时候真恨自己是个无用废物,关键时刻还拖后腿。
不知道往下坠了多久,地面出现点点火光。
“他们没事。”温桑晚看见地面一众人,手举着火把,正四下打量。
待两人稳稳落地。
温桑晚站稳,还没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情,视线已经被脚下的血眼吸走注意力。
脚下是大理石铺设,被掉下来的泥土杂草覆盖,裸露出来的地方,一指宽的凹痕,上面附着奇怪的图腾,斑斑点点。
连忙蹲下来,手里出现匕首,刮开地面,细细一看,这些黑斑竟然是血。
阿紫拿着火把安静站在一边。
北冥风从别处走过来,往地上一看,“倒像是楚疆的献祭台。”
“并非。”北冥夜看了一眼,“是夜郎献祭坛。”
温桑晚起身,不禁看向北冥夜。
北冥夜眼神示意前面,“半蛇身,三叉戟,红眼龙鳞,夜郎皇室图腾。”
李言走过来:“夜郎国不是已经消失了吗?这里处在南边,夜郎国在西南边,隔着楚疆,两地相差千里。”
北冥风:“方才掉下来,身体的内力几乎无法使用,且僵硬,靠近地面之时才恢复。”
温桑晚看向两人,转头看向北冥夜。
北冥夜回视,“无事,内力没有消失。”
北冥风:“太不公平了,为何九哥不受影响?”
李言默默点头深有同感,从小到大每次意外发生,倒霉的都是他和表哥。
当当当……
一阵清脆的打铁声音在这方天地回响,时不时夹杂着男子的咳嗽声。
李言紧张地望向四周,疑惑出口:“这里有人。”
温桑晚视线来回巡视。道:“这里不会有人,驱邪符拿好,莫要着道。”
众影卫围拢过来,面向四面八方。
一道妇女声从暗处飘出,随着声音清晰,众人面前出现几道身影。
“林大哥,在家吗?”
“陈婶子来了,还是老样子,三把菜刀?”
“是的,林大哥家里可有多的菜刀,今日我想多拿两把,哎哟,几日不见阿秀,这个子倒是长高不少,瞧瞧,这小样儿越来越俊,长大了可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娘子。”
“陈婶儿莫要夸他了。”
“林大哥,打个商量,可行?我当家的想从您这里买几把木梳子,当家的说了,贵些不打紧,只要林大哥肯卖给我们,价钱都好商量。”
“陈婶儿,这事儿我做不得主,你也知道,阿爹不松口,我这做儿子的也不能应了这事儿。”
“阿爹,我会做桃木梳。”
“去去去,一边去,小孩子懂什么,你爷爷没说话,不许乱说,陈婶儿,幼儿的话莫要当真。”
“林大哥,这事儿,真的就不能通融通融,当家的要得急,我也是没有办法。”
哎——
黑暗中两道叹息声渐渐消散。
良久后。
稚嫩的声音响起:“阿爹,我明明可以做桃木梳,为什么不让我帮陈婶儿?”
“跪下。”中年男声带着愠怒呵斥。
“阿爹,为什么要我跪下,我做错了什么?”
“你爷爷让你不要外传木梳,你为何不听?如今陈婶儿上门求梳子,事儿再往外传,你这是要逼着我们搬离溪水镇。”
“为什么?木梳明明能带来好事儿,为什么不能卖?”
“你给我闭嘴。”
黑暗中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呜呜……阿爹……我腿好疼,不要罚阿秀了。”
声音戛然而止。
“怨你,若不是你,若不是你,爷爷怎会不喜欢我?凭什么好的都给你,而我只能挑你剩下的?糖葫芦,酥饼,油饼,鸡腿,每次都是爷爷给你,而我只能看着?凭什么?你怎么不去死,你就该去死,你死了,我就是爷爷唯一的孙儿了。”
“啊……”
黑暗中随着这一道凄惨的声音落下,一切恢复平静。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放松警惕。
温桑晚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是林越秀的记忆残片,轻声开口:“林家不简单,藏了不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