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完后,他攥紧拳头的另一只手似乎在努力克制它的颤抖。
还加了一句自以为很男人的话:“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才忍着没和你动手!”
贾义成瞪着叶茗,似乎是等着她“滚”出这个从来就不属于她的房子。
叶茗突然很想笑,她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么?他居然看起来还真的忍的很辛苦的样子。
她很想笑,却被心底汹涌而出的悲凉一层层冲刷,最终成了一副既不能笑又不能哭的难看嘴脸。
干涩的眼里泪水还是不争气的一点点积蓄。叶茗只能轻轻撇过脸掩饰自己此刻的窘迫,然后将泪水再一次死死憋回眼眶。
这是她仅存的尊严!
餐桌上的面条已经坨成了一块。叶茗就撑着一副自己都觉得难堪的脸,在贾义成不可思议的愤怒的目光中吃起了味同嚼蜡的晚饭。
这是她的习惯,绝不浪费粮食。当然,填饱肚子也很重要。
因为对于自尊心很强的叶茗来说,“滚”这个字是对她在这个“家”做为“妻子”这个身份的最大侮辱。
是的,如他所愿,她打算“滚”了。
贾义成在叶茗吃饭的时候转身、并面带轻蔑的神色进了小卧室。
只听“哐”的一声,顺带把脾气发给了无辜的卧室门。像不懂事的小孩子打架赢了以后为彰显自己的斗志昂扬而炫耀欢呼似的。
只不过真的有点幼稚。
洗完碗筷,抱起叮当在拉开的衣柜前站定。
右边的两个柜门是叶茗的,里面挂满了她的衣服。这是她之前几年积攒的成果,因为婚后基本再没买过什么衣服包包。
有条裤子穿了六年还不舍得扔,她的理由是没破。
对比现在绝大多数女生来说,节俭这方面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叶茗。能勉强比过她的可能只有她的闺蜜雅雅了。
翻找出曾经搬家时用过的大袋子,叶茗犹犹豫豫挑来捡去,最终只带了一件毛衣、一条裤子和一套换洗的内衣。因为实在带不了那么多,更因为—她还没想好要去哪里。
嗯,确切点说,在打包收拾的过程中她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小城市竟悲催到无处可去。
呵,乍一想,还真有点儿讽刺!
自从父亲五年前去世后,她便在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庇护,没了家。至于母亲?她自己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时已经快晚上九点,雅雅住单位宿舍不方便。另一个闺蜜有自己的家人,叶茗不好打扰。剩下的则成家的成家,奔波的奔波。
而糟糕的是其他长辈亲人根本不清楚她目前的婚姻状况,包括她的哥哥叶衡。
每次被问起,叶茗总会说:“挺好的”。
所以,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应该算吧,叶茗心想。毕竟当初是自己执意要嫁。自己种的苦果,如今也只能自己受着。
打包好的东西放在门边,她有些茫然的环顾熟悉的卧室。
除了臂弯里灵动的小叮当,叶茗悲哀的发现,真正能属于她的也就仅此而已。
抱着小叮当,提起包裹,即使没有想好该去哪里,她还是直直走出客厅,把自己武装成一个决绝的斗士。
路过小卧室时,一股淡淡的啤酒味飘了出来。如今的局面,他、也不好过吧?
这就是生活,相信每个人都想把生活过好。然而,生活有时候就是甩向你脸颊的巴掌,清脆而屈辱。
而你,还必须受着。
关门,下楼,直到绕过小区的小花园叶茗才清晰的意识到她真的“滚”了。只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该“滚”去哪里。
在这个深秋寒凉的夜里,对于徘徊在小区门口的叶茗来说,依然没有确切的答案。
小区门口的保安已经有意无意的瞟了她好几眼。再这样下去,她都快成可疑分子了!
为了不让亲友担心或麻烦他们,在彻底否决了投靠亲友这条路之后,她也想到了去住便宜点的旅店。
然而一想到一晚就七八十的消费又有些肉疼。毕竟每天的工资折算下来才六七十,还要除过每月给贾义成五百的所谓生活费。
再加上日常开销一个月下来很实在难存下几个钱。
她抠是真抠,但穷也是真穷!
没办法,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人穷志短。如此精辟!
于是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以后,叶茗提着大包,抱着小叮当又不争气的踱进了小区。
路过保安时虽然有点心虚,但她尽量让自己装的若无其事。
那么她要回去吗?
不,做为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现代人,她最终没骨气的猫在了小区地下车库的一个不惹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里。
怎么就不硬气点去旅馆呢?真是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