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一路上叶茗都不踏实,心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想。像只被小猫咪玩坏的毛线团,毛燥又凌乱。
今天林师傅休假,司机是另外一个代班师傅。
回到a市后,她一个人草草收拾好卫生,便提起包包走入沉黑如墨的夜色中。
去终点站幸福小区的十一路公交车通常七点半就已经停发了。所以叶茗需要步行三站路后再转乘七路公交。
路灯泛着温暖的昏黄,一路将叶茗孤寂的身影拉长。
深秋的夜里冷风瑟瑟,两旁的树木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摇曳。
大街上,灯光七彩绚丽,繁华依旧。路上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步履匆匆。叶茗却似闲庭散步般在街上毫无灵魂的游走。
怎么说呢?算是失魂落魄吧。
她不想那么快回去。她不知道要面对什么,直觉告诉她绝不会是好事。这几天刚刚卸下的包袱似乎又在接到消息的瞬间重新回到了身上,甚至比之前更重。
拖着沉重的脚步,叶茗一步一个台阶来到六楼,来到门前。
在包里翻找钥匙开门时,听到里面传出“公公”的说话声音:“这个事我们之前不知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钱可以给你们,但只有一万。因为贾义成没钱,钱要我们出。也希望你理解。”
听到这里,叶茗要拧动钥匙的手指停顿下来,原地呆滞了几秒钟。
至于母亲怎么回答的,她站在门外并没有听清楚。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好了,剩下一万找谁去借?
叶茗立在门前一动不动,仿佛要把自己站成一尊雕塑。
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事情必须面对。最终,叶茗艰难的扭动钥匙,打开房门。若无其事的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走了进去。
屋子里短暂的静了一瞬。
母亲坐在沙发上显的有些局促,对面是她曾经名义上的“公公”贾正。
贾正中等个子,微胖,和他的妻子一起经营一家杂货店铺,做些小本买卖。
此刻他翘着二郎腿,右手夹着一支香烟靠在沙发上,思考问题的神情和贾义成十分相像。叶茗在心底默默感叹一句:不亏是父子。
端着生意人的精明,今天他过来可不是劝和的,而是来“谈判的”。
贾义成站在他父亲身旁,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刚进门的叶茗。
“婆婆”首先迎了上来,打破屋子里沉闷又尴尬的气氛。向叶茗打招呼:“回来了?吃了吗?”
说着走到近前,背过身子拉过叶茗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你们都好好的,能不能复婚?”
叶茗对上“婆婆”期待的眼神,心底忽然揪做一团。她垂下眼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婆婆”有些失望的松开手指,又求助般的瞥向贾义成,希望他能主动。只可惜,贾义成根本无动于衷。
“婆婆”有些无助的立在房屋中间,左右为难,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
母亲看到叶茗进来后,抬起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茗茗,怎么回来这么晚?”
望着母亲憔悴难看的脸色,叶茗有些后悔让母亲来趟这趟浑水了。反正再坏也就这样了,又何必再多一人受罪?
“今天最后一班,回来晚。”叶茗轻声解释。
把包包随手放在鞋柜上,叶茗走在母亲身侧挨着她坐下。
“小叶,之前贾义成答应给你两万,这件事我们并不知道。你看,你们隐瞒在先,现在这钱还需要我出,就应该我说了算,对吧?”
继而又转向叶茗母亲继续说道:“贾义成还小,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做的决定给的承诺也做不得数。现在要钱可以,但是我这只有一万,两万不可能。如果你们觉得不行,那这一万也别想要了。”口气强硬霸道。
可能觉得自己这样逼“孤儿寡母”不是很好,贾正弹了弹烟灰,缓了口气:“义成说你们最近也有难处,要用钱。咱们也算亲家一场,一万块现金我今天已经带来了。你们商量下看到底接受不接受?”
叶茗早已心如死灰,看着对面那对一脸“仁至义尽”的父子,她不想再和其有任何瓜葛。
母亲看着女儿灰败的脸色,犹豫再三,心疼的小声劝解:“算了茗茗,一万就一万吧。多了这一万我们富不了,少了这一万我们也穷不死。是吧?”
“嗯,咱们不亏心就行。”叶茗握着母亲的手点头同意。
一万就一万,谁让咱如今缺钱?人家耗的起,可叶茗耗不起。何况叶茗觉得再去计较也没有意义,她失去的青春能重新来过吗?
她此刻只想和这家人一刀两断,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