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哥哥叶衡和小姑姑他们处理完x市的殡仪馆事宜后,一行人风尘仆仆终于带着大伯母的骨灰回到a市。
依照风俗办丧事这天,叶茗早早向公司请好了假。
清晨七点,西北冬天的空气即干燥又寒冷。天空的云压的极低,却又吝啬的不肯飘下一星半点的雪花。
叶茗早早起床,换上一件素色棉袄后便顶着寒风出门搭车。
二路公交车的线路很长,贯穿整个a市城区。
由于天色尚早,公交车内只有了了几位乘客。
叶茗上车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带着沉重的心情望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她心有所感。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是自然界的轮回,而生死则是人生的轮回。
只是草木虽然此时枯败,但是来年春天它们依然会焕发出让人欣喜的勃勃生机。
而人呢?一旦逝去便不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哪怕你穷尽一生也无可追寻。这是多么悲伤又无奈的一件事情。
透过车窗,叶茗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混身脏兮兮的流浪狗。
在西北如此寒冷的冬季,人们都裹起厚厚的棉衣,而它们仅靠一身脏兮兮的皮毛又如何度过?更别说还有被驱赶被毒打的可能!
佛教讲:众生平等。
叶茗不止一次这样反问自己:真的平等么?
她想:也许是平等的吧。
只是这平等不是黑白分明的善恶能划分得清的,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得失能算得过的。
他需要一个人经历过悲喜起伏,尝试过失败苦痛,甚至生离死别。
当他学会接受、放下、珍惜与感恩时,也许才会通透眀悟:何为众生平等。
因为平等,是一个人一次次跌倒又爬起后百经历练才能拥有的坚韧和豁达。
有些人在艰辛中挺过来了,还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所以所谓平等,从来都不是一个词语。而是活生生血淋淋、被撕开又愈合的伤疤,是血泪与人性的双重考验与磨砺。
有多少人在里面,逃不掉又出不来?
有多少人在里面苦苦挣扎、一次次徘徊放弃?
又有多少人能勇敢直面,真正通透豁达?
叶茗不知道,因为她就在其中苦苦挣扎,却始终难得解脱。
“南极巷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准备好向门口移动……”
公交车上冷漠无情的电子播报音响起,打断了叶茗飘远的思绪。
下车后,她先去巷子口的一家纸货铺买了一个花圈。
大伯家住在巷子里最深处的嘉禾花园,三单元二楼左户。
叶茗到的时候,小区院子里靠墙壁的一面已经摆了一溜花圈。她把自己买的花圈立在哥哥送的花圈旁边后才向里走去。
楼下三单元门口附近已经搭好了简易的丧棚。黑色的帐布下面就是灵堂。
堂哥堂姐和堂妹都身披白色的棉制孝服跪在里面。哥哥叶衡和其他的几个表兄妹都在忙前忙后招呼前来吊唁的亲友。
叶茗一进来就被哥哥带去楼上,然后小姑姑和梅姨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孝服孝帽给叶茗穿戴起来。
梅姨是叶茗奶奶的妹妹的女儿。两家离的近,关系保持一直不错。
叶茗父亲过世后有段时间奶奶单独居住在农村老家,就是梅姨和好心的邻居给经常送饭照顾。
换好孝服后叶茗才去了灵堂。
跪在遗照前的干草蒲团上,接过堂妹叶欣递过来的纸钱点燃。然后依着乡俗规规矩矩的烧香、磕头。
看着堂妹通红的眼睛,叶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因为她曾经历过,所以才更能明白此刻不管用什么文字语句,在痛失至亲的人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最终叶茗同其他人一样只说了两个字:“节哀。”
这种伤痛叶茗无能为力,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叶茗陪着堂哥叶旭他们守了一会儿灵堂后,又被小姑姑带进去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酸汤面。
小区里人来人往,很多前来吊唁的人都是叶茗没有见过的。她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缩在后面和忙里偷闲的表弟叶泽闲聊了几句。
叶泽是叶茗父亲堂弟的孩子。今年刚刚二十三岁,但是去年已经成婚,现在是一名货运司机。
“姐,你今天都来迟了哦!明天下葬,可不能再晚了。”
“知道了。你早上几点过来的?”
“我六点半就跟我爸他们过来了。白丧是乱事,得过来早点帮忙呀!”
叶泽说罢便凑近叶茗神秘兮兮的问:“姐,你知道大伯母是怎么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