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让任梅愣怔在了原地,然后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沈念也狐疑的将目光投向她。
任梅?原来她就是司砚跟她提过,李月汝和赵志恒一直在找到的人吗?
“想不被她找到,就跟我们走。”顾司砚的话语冰凉,丝毫不带温度。
他说完,牵起沈念的手就径直穿过人群,向前行走。
他似乎一点不担心任梅会撒腿就跑,并不是他手里还拿着她的身份证件,而是他笃定,一个被持续追击的中年女人,生活并不好过,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一定想脱离这种痛苦折磨的日子。
任梅握着钱包的手颤颤悠悠,先是看了一眼顾司砚冷若冰霜的神情,随后注目着他挺拔却棱角分明的背影,咬咬牙跟了上去。
在市集不远处,有一家餐厅,顾司砚牵着沈念,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打开一间包厢的门。
顾司砚先照顾沈念坐下,然后在她身旁坐定。
之后,他微点头,对任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任梅颤颤巍巍的找了一个两人对角线的位置坐下。
然后她觑了一眼顾司砚的神情,开口问:“您刚刚说李月汝,您也认识她吗?您跟她什么关系?”
顾司砚也不看她,食指轻敲桌面,只回她两个字:“仇人。”
任梅一听,目光微闪,眼球抑制不住的左右晃动。
但她保持沉默,并没准备多说什么,她不能擅动,否则就是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沈念看她闪躲的模样,开口道:“我看你在集市上都是用现金买东西,说明你连网络都不敢用,他们追你追的很紧,你连一点个人信息都不能暴露对不对?”
她的话清脆悦耳,是质问却让人有想卸下心防的冲动。
任梅诺诺的点了点头,“他们威胁我说,一旦找到我就会要我的命,我每天东躲西藏简直快活不下去了!”
她语气里带了挣扎和急迫,显然是想摆脱现状,过正常的日子。
“那你告诉我们,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保你生命无虞,而且下半生吃喝不愁。”
顾司砚冷凝的声音响起,裹挟着掌权者的威压和气魄。
这样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条件让任梅下意识抬起了头,她狐疑的望向顾司砚,眼神里写满了探究。
她这才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你是顾司砚,那个离家出走的顾氏长子!”
下一瞬,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将目光投向顾司砚身旁的沈念。
刚刚一直沉浸在惊慌失措之中,她大脑一片空白,任梅这才惊觉。
“那你就是顾总新娶的太太,沈家的大小姐沈念?!”
她的嗓音突然抬高了几个度,仿佛被雷击了一般神情慌乱。
顾司砚目光微凝,定定审视着她。
任梅的脑子简直快炸了,心头也像是有上万只擂鼓在敲打,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现在不止被李月汝和赵志恒那一伙人追杀,还有一个女人也在追击她,要的也是她的命!
那就是郑秋离!
她当年撞破的豪门隐秘何止顾家那一桩,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没烧好香,就在同一晚,她还在巡查病房的时候,撞到郑秋离那个女人偷抱走了沈氏集团的嫡出千金!
她原本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可她清清楚楚看见了她的脸,后来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她跟在沈氏集团总经理沈易的身后,是他的特助。
可她为什么要抱走沈氏集团的嫡出千金,是她一直想不通的。
那晚之后,又过了五年,沈家对外宣布寻回了失落在外的千金小姐沈念,又在三年后澄清,刚刚带回来的沈雨岑才是真正的沈家千金。
这下,任梅彻底明白了!
她在这八年期间是偶尔撞到过郑秋离的,她在各种风月场所抛头露面打工,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不就是沈家刚认回的那个所谓的千金小姐吗?
好一出精妙的“狸猫换太子”啊!她郑秋离简直将“偷梁换柱”,“移花接木”玩的神不知鬼不觉!
任梅开始害怕,她知道的未免太多了,顾家和沈家在景城是怎样的权势和地位,她是一丁点也不敢得罪和招惹啊。可一肚子的豪门隐秘,哪一件说出来不是让整个景城地动山摇的大事件?!
顾家嫡子顾谨行是董事长夫人跟外男的野种,沈家真正的嫡出千金其实就是沈念,那个沈雨岑才是明明白白的“假货”!
就是因为这样,当李月汝和郑秋离两个狠毒的女人分别在顾氏和沈氏站稳脚跟,便开始疯狂的反扑,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捉住她 ,置她于死地。
沈念今年25岁了吧?她也整整逃亡了25年,过了25年非人的日子!
任梅默然收回神,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沈念姣好的五官上。
她长得可真好看啊,眉目清秀,艳丽无双,跟电视上经常出现的沈老董事长沈国荣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怪不得沈董事长疼她如珠似宝,即使被奸人陷害说她不是亲生的孙女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甚至把沈氏集团都愿意交给她,果然,血浓于水,谁都拆散不了!
顾司砚轻敲桌面的手指一顿,他注意到任梅一直流连在沈念脸上的目光。
那目光里分明带了惊愕、惋惜和审度。
她明明是被李月汝追踪,不应该更关心身为顾家关联人的他吗?却为什么?
他心中陡然升腾起斩不断的直觉,这个任梅知道的除了顾家这一桩,绝对还有其他秘密!
他敛目,出声试探:“不止有李月汝追踪你,还有人想要你的命。”
他这话凉飕飕的,听得人后脊背阴风恻恻。
任梅打了个哆嗦,手脚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她被这猝不及防的试探吓的慌乱不堪。
她神情飘忽,眼珠子来回打转,好像受到什么致命的威胁一般。
这样的反应,更加印证了顾司砚的猜测和怀疑。
“咚,咚,咚…”顾司砚不轻不重敲打桌面的声音,让任梅的心脏更像是遭受了暴击,经过多年的逃亡,她的神经脆弱,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