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竹被她这话击得头皮一阵发麻,眼前人影重叠,差点晕厥过去。
沈易看苏文竹这副模样,彻底急了。
“周嫂,打电话叫保安进来,把这个郑雨岑给我扔出去!”
他目光森寒地转头去看郑雨岑,“我会立刻去派出所把你的户口清理出去,以后你跟我们沈家井水不犯河水,滚吧!”
郑雨岑打死也不想认输,妥协了就是血本无归!
她还想继续争辩,还没张嘴,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就凑上前来,轻而易举地把她给架走了。
郑雨岑不认命的手脚不住挣扎,高声大喊:“沈易,苏文竹,你们这么对我一定会后悔的!”
“沈念,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郑雨岑的声音越飘越远,屋里只剩下六个人。
顾司砚握着沈念的手,感觉掌心指尖的触感越来越冰凉。
苏文竹目光复杂地望向沈念,她腿脚本能的向她移动,沈念却下意识后退。
苏文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沈念的手,沈念往后一缩,站的更远了一些。
顾司砚揽住她瘦小的肩膀,紧紧搂住她,他感受到怀中的人像沙粒一般不住颤抖。
沈念的眸中蓄满了泪意,却竭力不让它滚落下来。
这些年苏文竹对她的打骂和折辱像电影碎片,在她脑海中不断重复上演。
她拼命摇头,想要甩去那些不堪的记忆,可终究是不能。
她忍了又忍,心中实在酸涩又难捱。
终于,沈念抬眼,望向顾司砚,眼睛里是无辜和渴求:“司砚,我想回家。”
顾司砚立马点头,“我们走。”
他踢了一脚地上早就被他随手扔掉的高尔夫球杆,凉薄的声音对沈易道:“沈总,这是我的赔偿。”
那些虚假恶心的“全家福”他砸了又何妨?
沈易一愣,呆呆的接不上话。
顾司砚牵着沈念到了沈国荣和沈老夫人面前,沈国荣便直接道:“司砚,带着念念先回去吧,我跟你奶奶还要留在这里清理门户!”
“好。”
顾司砚揽过沈念,带着她出了大门。
苏文竹急吼吼地想追上去,下一刻被沈国荣冷冽的眼锋一扫,吓得不敢再动了。
到了园区,沈念这才感觉像是从窒息中挣脱出来,她下意识呼出一口气。
泪水却像开关失控般扑扑簌簌地往下掉。
天阴沉得可怕,墨灰中透着暗白。
“啪嗒”一滴冬雨落在沈念的脸上,与许多泪滴汇合,融为一体。
顾司砚接过温让递过来的雨伞,按动一下,伞应声而开,像是顷刻间为沈念遮去了漫天的阴霾。
顾司砚握着沈念的肩膀,掌心的温度灼热,比沈念的体温明显要高出很多,像盛夏的太阳。
雨彻底下起来了,到车子停靠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雨滴啪嗒啪嗒似有规律的敲击着雨伞,沈念却觉得心安了不少。
她侧眼,看到顾司砚左边的肩头,外套上已经被雨水浸透了,她又看了眼头顶,雨伞几乎都在她这一边。
透过不算明亮的光线,沈念望向顾司砚坚毅的侧颜,五官雕刻却明朗至极,像一束光直直落入她的眼里。
她伸出手揽上他纤瘦精壮的腰身,脑袋靠进他的怀里。
说出的话微带了些软糯的埋怨:“傻瓜,你都被淋湿了…”
顾司砚摇了摇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他稍一用力,搂了搂她的肩膀,使她更贴近他的怀里,似乎要给她一个最安稳的港湾。
沈念靠着他的胸膛,听着耳边传来平稳又有力的心跳,仿佛世界上最好的镇定剂,她混乱的思绪霎时消弭,什么也不想思考了。
夜晚的风生水邸。
沈念已经进浴室一个半小时了。
顾司砚在门外再也待不下去了,他知道这时候需要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独自思考,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
他推门进去,见到沈念身上只裹了一件浴巾蹲在浴缸旁,头发还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
她抬眼望向他,眸子里满是脆弱和朦胧,宛若放入水中的冰凌,一碰就会碎了。
顾司砚心头一阵钝痛,一把捞起她抱进怀里。
他抱着沈念走出浴室,将她轻放在床上,他拿了毛巾给她擦拭,又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他动作轻柔,指尖缓缓地穿过沈念的发丝,一阵阵温暖和煦的风向沈念袭来,她顿时觉得没那么冷了。
沈念像是散尽了一身的力气,靠在了顾司砚肩头。
顾司砚放下吹风机,将她揽进怀里,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在在。”他的嗓音像夏日的微风,抚慰人心。
“别怕,你有我。”
“我会陪着你一生一世,补偿你所遭受的一切不公和苦难,千倍,万倍。”
这声音郑重,是承诺更像在表衷心。
沈念知道,她蓦地抬头,望向顾司砚深邃的眼底。
她微微笑了,“傻瓜,我都知道。”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顾司砚因为担心她而紧皱的眉心。
“司砚,你知道吗?我有了你,这个世界就没有亏待过我一分一毫。你爱我,胜过世间万物,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的声音清甜又好听,像在唱歌,还是最美的乐章。
顾司砚笑着揽过她,紧紧抱在怀里,语音却像酒酿,余韵久久回荡:“在在,能够拥有你是我天大的幸运,我爱你,这个世界,纵有万物,我只要你。”
……
未来的时间里,苏文竹每天都会出现在中央音乐大厅门口等沈念下班。
这一天,她想上去跟沈念说几句话,被沈念避开了。
“念念。”她温柔地喊她,像一个惯常慈爱的母亲。
沈念却眉心微拧,这称呼,这语气,太过亲切,她一点也不熟悉,更不适应。
她后退两步,表情淡然又疏离,“我说过,你不要再来了,我们互不打扰,各自生活就可以了。”
苏文竹想要去握她手的动作一顿,“念念,怎么能说互不打扰呢?我是你的亲生母亲,这血缘亲情是一辈子都剪不断的。”
剪不断,却理还乱。
沈念凝眉,“苏女士,你我之间这辈子都不会有亲情可言,这份血缘天性早就让你用十七年的时间和所作所为消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