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被胡烈背后紧紧追赶,唯恐有失,无奈天将黑之时只得屯兵于郪县,待屯兵罢,姜维为防万一,只得亲自登上郪县城墙巡视防备,然,刚至城墙之时,却是忽见成都方向尘土飞扬,一队人马呼呼直奔郪县而来。
姜维看罢不由大惊:“不好,难道钟会用兵如此诡计多端?竟然已在成都方向设有伏兵?”
正在惊疑之时,却是见这一队人马渐近郪县城下,姜维为防万一,只大声命弓弩手满拉弯弓,大声呼喊:“城下人马且停于城下不许动,不然便就放箭射杀。”
城下之人见城墙之上蜀军弯弓拉满,不由大喊:“切莫放箭,某乃太仆蒋显也!”
姜维忽听城下之人乃是太仆蒋显,不由大喜,即刻于城墙之上搭话:“某乃姜维也,城下果真太仆否?”
太仆蒋显听闻城墙之上站立将军乃是姜维,不由噗通从马上摔将下来,大声痛哭:“某家确乃太仆蒋显,大将军快开城门!”
说话之间,便就赶紧命身边随从点燃火把。
姜维城墙之上透过火把暗弱之光仔细观看,观看一阵不由大喜:“果乃太仆蒋显。”
遂就赶紧命军士大开城门,直迎蒋显进城。
待蒋显进了城,见了姜维不由噗通跪倒,失声痛哭:“大将军,某家可算见到大将军了。”
姜维见蒋显刚一见面便就噗通跪倒,失声痛哭,不由大惊:“难道成都有危矣?”
蒋显听了,不由失声痛哭:“哪是有危,乃是天下已无蜀汉也!”
姜维不由不解,便就搀扶起蒋显边就急切问询:“难道邓艾攻陷了成都不成?”
蒋显见姜维如此说,不由捶首顿足,连放悲声:“邓艾兵至雒城之时,日日派数百骑兵骚扰成都,陛下却是被日日骚扰骑兵吓破了胆,谯周等臣便就趁机进谏陛下投降邓艾,不想陛下竟然允了谯周等臣之谏,遂就定下投魏之策。在邓艾兵进成都之前,陛下便就命某家携降诏前往剑门关大将军之处,命大将军得诏之时即刻携军直至成都投降邓艾,违令当斩。”
姜维听罢不由大恼,一时间银牙硌唧唧咬碎,毛发倒竖,怒发冲冠:“蜀汉社稷竟然瞬间如同蝼蚁窝般轰然倒塌了?”
姜维虽是如此暴跳如雷,然听了却是不愿相信,虽心中不愿相信,却是只觉胸中阵阵发热,憋屈的极其难受,不由仰天长啸,啸时,却是猛然喷出来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却是直把前面一块石头蓦然染红,红的如此惊人!
姜维颤抖好一阵方才缓过神来,一把紧紧抓住蒋显:“陛下不仅仅投了魏,却是也要某家携军直去成都投了邓艾不成?”
“正是!”
蒋显边说边就赶紧怀中掏出降诏递于姜维,姜维赶紧接过展开观看,看毕,不由愤恨举剑,猛然之间竟然把刚刚鲜血染红的石头劈成两半:“陛下昏庸!某家还在拼命抵抗魏军,他却早早的开城投降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姜维自跟随诸葛武侯北伐以来,虽经历过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然,却都不曾像今日这番难受,不由如同受尽委屈的孩童般嚎啕大哭。
声音凄切,悠凉!号哭之声,闻达数里!
姜维如此悲伤,不由忽的惊到诸位将军,便就赶紧姜维手中拿过降诏来看,看罢,不由也皆都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我等即刻出郪县奔成都,决斗邓艾。”
诸位将军豪言壮语,忽的惊到姜维:“某家乃蜀汉大将军,天塌下来也得有某家顶着,某家忽的如此失态而乱阵脚,岂不耽误了诸位将军性命。”
便就赶紧停住哭声,缓缓抬起头来,只从嘴里狠狠吐出来两个字:“不可!”
诸位将军见姜维阻止,不由也嚎啕大哭:“为何?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蜀汉社稷轰然倒塌?”
姜维却是摇摇头:“非某家眼睁睁的看着蜀汉社稷倒塌,而是某家担忧诸位将军性命。如果我等即刻起兵兵进成都,邓艾得知我等提兵而来,必然奋起反抗,出城相斗。诸位将军,难道此时背后胡烈率军虎视眈眈看着我等,诸位将军忘了不成?一旦胡烈、邓艾联合起来前后夹击我等,我等岂不是如同羊入狼群般,转瞬之间皆都死无葬身之地。”
诸位将军知姜维所讲不虚,不由哭声更大。
太仆蒋显见姜维、诸位将军一时无策,只顾如同孩童般嚎啕大哭,不由愤然跺脚:“要么奉诏成都归降邓艾,要么另寻他图,难道只在此处如同无娘般痛哭就能救得蜀汉社稷了吗?尔等乃是我蜀汉雄狮,难道只是会哭的雄狮吗?”
蒋显越说越激动,不由跺脚手指姜维大喊:“姜维姜伯约、诸位将军,快快醒醒吧。”
蒋显一声怒吼,不由惊醒姜维、诸位将军。
诸位将军不由噗通皆都跪倒姜维脚下:“大将军,速图良策!”
姜维姜伯约看着脚下跪倒一片的诸位将军,却是缓缓神,悠悠而言:“如今唯有投魏方为上策,然,如何投?投了之后又会怎样?则需某家仔细思来。”
诸位将军、蒋显听姜维如此说,知姜维深得诸葛武侯真传,如今蜀汉社稷摇摇欲坠之时,必能用平生所学而救蜀汉社稷,便就都默然无声,只怔怔的看着姜维。
不时,却是只见姜维叹口气:“某家思来,也只有此计了,如果此计得逞,必可救我蜀汉社稷。”
姜维一句话,忽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扔到溺水之人手中,紧紧抓住不放,诸位将军、蒋显皆都瞪大眼睛看着姜维:“大将军,何策?快快言来。”
姜维姜伯约见诸位将军如此急切,他却是不急起来,只大叹一口气:“诸位将军刚刚也皆看毕降诏,可知降诏为何只让某家携军成都投降邓艾?”
姜维一问,诸位将军却是不解:“如今陛下在成都,降诏自然诏大将军成都去降。”
姜维却是又冷笑一声:“诸位将军,此非如此,乃是邓艾与钟会争功也。”
姜维如此一说,诸位将军更是不解:“钟会兵取汉中之时,乃是邓艾阻拦大将军而致钟会得逞,邓艾偷渡阴平之时,乃是钟会钳制大将军而致邓艾得逞,如此来看,邓艾、钟会二人乃是相互扶持方有今日成都之失,大将军如今为何却说乃是二人争功?”
有理有据,从钟会兵出洛阳说起,仔细想来,确是如此,就连太仆蒋显听了,也是频频点头:“不错,邓艾、钟会确实如此。”
姜维却是又冷笑一声:“诸位将军,某家且问,如果某家今进涪城投了钟会又会如何?难道钟会却是绑敷了某家送往成都?”
姜维一句问,不由提醒诸位将军:“如此说来,如果我等去了成都投魏,乃是邓艾之功,如果我等去了涪城钟会之处投了钟会,乃是钟会之功?”
“不错!”
姜维点点头:“如果我等偏偏不投成都,却是去投钟会,邓艾又会如何?”
诸位将军听了,不由皆都豁然开朗:“邓艾必然大恼,自此便就恼恨钟会争了他的大功,由此,两虎相斗!”
姜维默默的点了点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还有一句,鱼蚌相争,渔翁得利也!如果邓艾、钟会斗将起来,我等再添油加火伺机而动,难道不能击败魏军而复我蜀汉社稷乎?”
“好计!好计!”
蒋显听罢不由连连称善:“如此,大将军偏偏不去成都却是去投钟会,二虎相争之时再图良策。”
诸位将军也皆附和姜维:“去投钟会!”
姜维却是沉默。
沉默少时,方才说话:“太仆且慢回成都,待某家投了钟会,如果钟会与某家相亲之时,太仆方回成都仔细禀于邓艾。”
蒋显自然明白,只怕到时他回禀邓艾时,说的姜维、钟会乃是如同骨肉同胞兄弟相认般亲热。
“某家自然明白,某家自然跟随大将军前去涪城一见钟会。”
不时,郪县城中,姜维定下兵投涪城钟会之策。
定罢此策,姜维即刻伏案与钟会修书一封:“如今两军对垒,维甚念镇西将军之智谋,佩服的五体投地,今蜀魏形势已明,维思之将来,虽成都邓艾以我主之命命维只去成都而降,然维觉唯有跟随镇西大将军方有前途。故,维欲率军投奔大将军,不知大将军可留否?”
修毕,即刻遣使携带金银珠宝直去涪城。
且说钟会正于涪城之中懊恼不已:“如今邓艾却是取了成都,建了天大般的奇功,只怕从今往后大魏再无我钟会立足之地!”
然,如何破解忧虑却是一时之间无策,无奈只得于中军帐中饮几杯闷酒:“如果胡烈三人于成都路途之中斩杀了姜维,则某家尚有翻身之机。”
正心中暗念之时,却是听帐外军士的禀报:“大将军,郪县来使。”
钟会猛然一惊:“难道姜维知如今形势不妙派使来投?”
遂就赶紧直命军士:“速速带将进来。”
不时,军士便就带了姜维使者到了中军帐中。
使者见了钟会,噗通跪倒在地,直把姜维书信高高举过头顶:“我家大将军书信。”
钟会即刻接过看了,看罢不由大喜:“姜维姜伯约果乃明白聪明之人。大魏之中,谁人可比某家?”
遂就向前欲要搀扶起使者,哪知使者却是不动,只对着帐外击掌。
不时,只见四名蜀军军士吃力的抬入一个箱子,看着颇为沉重。
钟会不解,手指沉重箱子问使者:“此为何物?”
使者听罢,连连叩头:“此乃我家大将军送于镇西将军的贡礼,来时屡屡叮嘱某家,只求镇西将军将来于我家大将军好生言于邓艾,只让邓艾给我家大将军谋得高官厚禄。”
钟会见使者如此说,不由大恼:“既然如此,只让你家大将军去投邓艾,何必来投某家?”
钟会蓦然之间大怒,不由惊得使者一身冷汗,连连叩头:“我家大将军来时叮嘱,让某家要言明白,我家大将军虽知邓艾大功,必得晋公厚待,故未来我家大将军封赏之事当看邓艾,然我家大将军从心里真心敬重者,却是镇西大将军。故,我家大将军说,魏军之中,其只心服口服于钟会!其余则视为无物!”
钟会看着使者喋喋不休说完,不由怒气顿消,哈哈大笑:“知吾者,乃姜维姜伯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