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意气风发的训话让蜀汉群臣皆都胆战心惊,虽有受辱之感,然听闻邓艾欲要阴平小道摩天崖与江油大示功德,无奈也皆都齐声附和。
邓艾见群臣毫无争辩之意如此臣服于他,不由心中大喜,遂就命军士于中军帐中大摆酒宴,与群臣共饮,以彰显自己恩德。
不时,在邓艾催促之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邓艾因了心中高兴,遂就多饮了几杯,不觉醉意渐浓。
踌躇满志的邓艾不由手端酒杯,豪迈的酒宴之上站起,环视一遍群臣,大喊一声:“某家今日甚为高兴,各位臣工当放开心胸畅饮,不醉不归!”
邓艾一句话,便把所有人目光集于一身:“原来如此方才是建功立业!”
邓艾不由更加豪气冲天:“某家自此便可与各位臣工日日如今日般高兴。”
言语之中,就差称呼自己为朕了。
谯周酒宴之旁站着,见邓艾如此放肆,不由心中暗思:“何为忠臣?何为奸臣?此难以一时间予以界定,乃时也,势也!今日邓艾如此,谓其忠,其取了我蜀汉社稷,则自此大魏朝中无人与之抗衡。谓其奸,有自立为王之嫌,则自今日起,乃蜀汉之王也!其乃祸兮?福兮?若果为福,我等蜀汉之臣自此便皆都被人踩于脚下!如果祸兮,我蜀汉之臣尚有翻身之日。如此,不若今日就助他一把火,直烧的旺旺的,为我等蜀汉之臣翻身铺上一块砖。”
想到此处,不由抱拳:“如今我等皆都归顺大将军,大将军建得奇功,可谓功勋卓着,自此以后,除却钟会,大魏之中还有谁人可与大将军抗衡?我等归顺之臣,自此定然皆都依赖于邓公,邓公必也会为我等谋得高官厚禄,我等如何不千恩万谢?邓公乃我等再生父母也!”
谯周一番话,邓艾听了不知当该发火还是当该高兴?然,仔细听来,却又觉谯周说的有理,不由举杯谯周:“光禄大夫所言虽有不妥之处,然某家听来却也在理,且满饮此杯,饮罢,只听某言。”
谯周见邓艾饮罢还要说话,不由大喜:“世人皆言邓艾智勇双全,某家今日倒是听一听其言,辨一辨其智会如何?其勇又会如何?”
思罢说声谢大将军,便就一饮而尽。
邓艾哈哈大笑,饮罢,眼观群臣,大放豪言壮语:“在座各位臣工能于今日饮得美酒,享得如此滔天的荣华富贵,各位臣工当细思,此皆赖诸位臣工得遇某家也,此乃诸位臣工之大幸!诸位臣工当想,如果成都非某家而是他人取了,只怕诸位臣工早已成了坟中枯骨也。想必各位臣工此时心中必甚庆幸,得成都者,乃邓艾也!”
诸位臣工听罢,皆都赶紧擦拭一下额头冷汗频频点头:“幸遇邓公方方有如此荣华富贵,此乃我等之幸也!”
邓艾听罢,哈哈大笑:“既然知得如此荣幸,自此当助某家。”
群臣如何敢言半个不字,皆都唯唯诺诺附和了。
谯周附和之时,却是只暗暗撇撇嘴:“如此来看,邓艾可谓勇也!只怕自此却是落个身败名裂,身首异处,我等臣工翻身之日不远也。”
遂也欢欢喜喜的满饮了杯中酒。
正饮之时,却是忽见中军帐有人进来,边进边呼:“大将军设宴,岂能独留某家不饮乎?”
说话之间,便就到了邓艾面前。
此人正是蒋显。
邓艾先前并不曾见过蒋显,忽见蒋显风风火火进到帐中又如此说,遂就偏头问询谯周:“此乃何人?”
谯周见蒋显如此,知蒋显必有话言,遂就赶紧躬身邓艾:“此乃太仆蒋显,正是蒋太仆奉得我主前往剑门关劝降姜维前来成都投降大将军的。”
邓艾猛听此人乃是蒋显,不由大喜,遂就一步跨过酒案,紧紧拉住蒋显:“既然蒋公进帐便要某家留酒,想必蒋公已是不辱使命,劝得姜维归降某家,某家且问你,姜维何时前来成都投某家?”
蒋显却是一脸嬉笑之色,遂躬身邓艾:“某家既然要得大将军酒,定然是已经劝得姜维前来成都归降大将军。然,姜维欲要引军前来成都之时,钟会却是忽的得知此消息,遂就命胡烈等三位将军背后紧紧追赶姜维大军,不时,便就阻拦于郪县。姜维大将军无奈,只得命某家赶紧回成都禀于大将军,只言姜维心中只服大将军,奈何钟会如今势大,且又口口声声只让大将军前往涪城去投。大将军为稳局势,只得先命某家返回成都,姜维只待脱开钟会,便就成都来降将军。难道如此,大将军不该为某家留酒否?”
蒋显滔滔不绝一顿说,却是气炸邓艾肺:“钟会乃小人也,竟然阻拦姜维,此乃与某家争功。”
然,群臣面前却是又不好说话,只得愤然言于蒋显:“蒋公辛苦,自然某家当留酒与你!”
蒋显如何看不出来邓艾面露恼怒之色?然心中暗思:“虽是事至如此,却是不达火候。”
蒋显遂就赶紧落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饮罢,却是如同历经千辛万苦般又言:“姜维本是携军兵投成都邓公,奈何钟会却是只让姜维大将军涪城去投,不仅仅让姜维涪城去投,却是投时皆着素衣,马卸鞍,刀入车,锣鼓齐鸣去投,然,如此也就罢了,却是到了涪城之时,又与姜维摆酒设宴,大饮庆功酒,饮酒之时,却又逼着姜维歃血为盟,拜为兄弟,可谓是步步紧逼,唯恐姜维大将军来投成都。”
蒋显遂就绘声绘色描绘一番,唯恐有疏漏之处。
谯周旁边听着,忽的心中不由大喜:“姜维果乃蜀汉忠臣也。如今蒋显描绘的如此热闹,正是某家加柴添火之时。”
遂就心中稳稳神,猛然站起,大呼一声:“钟会好无礼,竟致邓公难堪。”
大有于钟会拼个你死我活之势。
邓艾见蒋显、谯周如此,不觉面皮愈发难看:“今日酒便就如此,明日某家便就与诸位臣工封官拜爵。”
邓艾猛然转了话题,却是只字不再提姜维、钟会,只言明日与蜀汉群臣封官拜爵。
谯周不由大喜:“邓艾此举乃是笼络蜀汉人心,欲要争斗钟会也。”
遂赶紧跨过酒案,噗通跪倒:“谢大将军再造之恩。”
诸位臣工见谯周如此,皆都跪倒拜谢。
在一片跪谢之中,酒宴便就散了。
酒宴散罢,蜀汉群臣皆都退去,邓艾却是终于无法按耐心中怒火,大发雷霆:“钟会如此,某家岂能饶得过你?”
不由心中恼恨钟会。
然,如今姜维涪城兵投钟会已是定局,一时之间却是难以破解,当前之计,乃是尽快笼络蜀汉君臣之心,免得到时钟会又有机可乘,岂不把功争的更多?
既然如此,目前要想破钟会争功之局,唯有对蜀汉群臣封官拜爵,不仅仅只对蜀汉群臣封官拜爵,更要对跟随自己一路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的诸位将军封官拜爵。
邓艾越思越觉该当如此,遂就直命军士召唤监军卫瓘前来中军帐商议。
不时,监军卫瓘到了中军帐,见邓艾一脸难看之色,不由猜测个八九不离十:“难道大将军宴前非戏言耳?”
邓艾点头:“必然要封,只是如何封,该封何等官职?还望监军劳心。”
卫瓘听了,却是噗通跪倒:“大将军,不可,万万不可!封官拜爵之事乃是晋公之事,大将军岂敢僭越?依瓘之意,当奏于洛阳而后行事。”
邓艾却是不以为然:“某家如今取了蜀汉,试问大魏朝堂之上,何人可与某家争功?只管封,封毕,某家自然上奏洛阳。”
卫瓘听罢,更是叩头不止:“先斩后奏,只怕乃是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