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琇毕竟曾任钟会参军,又加母亲辛宪英悉心教导,如何对朝政之事不敏感?自然也知此时司马昭欲立世子之事,本就是聪慧之人,今见司马炎如此谦逊,又在如此关键时刻来访,羊琇便就对司马炎之心揣测的一清二楚:“想必中抚军前来,乃是晋王欲立世子之事?”
遂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司马炎忽听羊琇如此问,不由赶紧躬身:“羊兄助我!”
羊琇笑笑:“当是自然,只是不知炎兄如何看待晋王立世子之事?”
却是问询司马炎。
羊琇如此问,司马炎不由大喜:“想必羊兄已是应了某家之求?至于父王欲立世子之事,某家虽知父王因了伯父让位之情而时时示攸弟于群臣之中,然,某家乃是父王嫡长子,其必也曾有虑某家,如此,在炎看来,世子之争,非世子位之争,乃我父王之心之争也。”
如同司马攸所看一般,缓缓讲于羊琇。
羊琇见司马炎讲的头头是道,不由连连点头:“炎兄所见乃某家之见,既然如此,我等又如何能得晋王之心?”
如此一句问,不由点醒司马炎:“羊兄如此问,想必已是胸中有策?”
羊琇不由哈哈大笑:“正是!既然要得晋王之心,则需有策。”
却是要卖关子。
司马炎本就心急如焚,如何能让羊琇在如此重要时刻卖关子?不由连连躬身催促:“羊兄,快快讲来,莫急某家。”
羊琇却是手按司马炎端坐于太师椅上,躬身而拜:“世子莫急。”
司马炎见羊琇大呼世子,不由更加急切:“为时尚早,兄长快言。”
一句世子,更是激得司马炎急切不已,又连连催促羊琇。
羊琇见司马炎急切之状,不由笑的更大声,笑毕,却是严肃躬身司马炎:“自晋王平蜀以来可谓是权至鼎峰,如今每每早朝之时皆都代帝太极殿上治国理政,故,早朝之时,群臣每每奏各类奏章,晋王则大殿之上即时批复处置,然,处置罢,晋王则会当群臣之面问询两位公子之见,而每每问询之时,炎兄所言则不如司马攸也。如今,兄若果想得晋王之心,当于太极殿早朝晋王问询之时胜过攸弟所答,群臣见炎兄治国理政深有谋略,群臣如何不刮目相看炎兄?如果群臣皆都称赞我兄,试问,晋王又如何不喜?兄又如何不得晋王之心?”
羊琇如此一问,司马炎不由低头沉思,沉思罢方缓缓抬头:“某家仔细想来却是如同羊兄所言一般,每每早朝之时待群臣奏章处置罢,父王总是问询某与攸弟之见,然每每某不如攸弟所答而至群臣摇头,如此情势,即便父王想立某为世子,又如何压的住群臣?实实却是炎所未虑也。”
司马炎谦逊言于羊琇,就连不曾虑过也如实而禀。
羊琇却是摆摆手:“炎兄,切勿懊恼,从今而做却是不晚。”
“如何做?”
司马炎不由紧跟羊琇之言问询。
羊琇却是忽的一脸无奈:“然,若解此事,还需炎兄来做?至于方法却是极其简单。”
羊琇边说边看着司马炎:“炎兄可做否?敢做否?”
“如何不敢?必可做,羊兄快讲。”
司马炎却是不假思索,又屡屡催促。
“炎兄当知,晋王每每早朝问询之事皆是前晚晋王于晋王府与诸位群臣商议讨论之议题,如此,至于前晚晋王于晋王府与群臣商议讨论何事为哪般议题,还需炎兄来探,待探得之时,便就速速报于炎兄,某与其他心腹谋士则聚集于炎兄府中,连夜就晋王与群臣所商议讨论议题仔细辨别如何答复,待知如何答复之时便就即刻成文,炎兄只需将所成之文熟背于心,待明日早朝之时晋王问询起来,炎兄便就以所背之文应答,群臣听之必然惊喜,定可胜攸弟。晋王见兄如此,群臣又皆惊叹兄之才,晋王又如何不喜?既然喜,兄又如何不得晋王之心?”
司马炎听羊琇洋洋洒洒如此一顿说,不由忽的如同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如此,则需某于父王身边安插亲信探听父王与群臣所商议讨论议题?”
羊琇点点头:“正是,故而某家相问炎兄,兄敢否?”
司马炎哈哈大笑:“必神不知鬼不觉安稳去做,又如何不敢?”
遂就与羊琇商定自此携心腹谋士皆都居于司马炎府邸,以助司马炎。
司马炎既得羊琇相助,不由大喜,遂就赶紧回府安排晋王府安插亲信探子之事。
不时安排妥当,至华灯初上之时,便就与羊琇等心腹谋士皆都静等探子回传晋王与群臣晋王府商议讨论议题。
果不其然,约摸一个时辰,探子便就传回晋王今日与群臣所议明日早朝议题:“明日议南方瘟疫之事。”
司马炎得了明日早朝议题,不由大喜:“羊兄果乃真谋士也。”
遂就赶紧示与羊琇等一众心腹谋士作答。
羊琇得题却是轻松:“如今天气炎热,南方本就是瘟疫横行之地,每年都有此类奏章,今又来,应对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司马炎听罢不由大喜:“兄快快去应答。”
羊琇不由哈哈大笑,躬身司马炎:“某即刻就作。”
遂就与众位谋士挑灯夜战,不时,一篇应答司马昭南方瘟疫议题之文便就书成。
司马炎拿将过来赶紧浏览一番,浏览罢不由大惊:“依父王明日南方瘟疫议题所出之文不仅仅有如何平南方瘟疫之策,更有更多如何依南方瘟疫而治国理政之策,如此悲壮之文单单依某家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不仅仅某家想不起来,即便是攸弟才过某家,恐怕也想不得如此全面,某家依此文而对,如何不胜攸弟?又如何不得群臣惊叹?群臣惊叹之时,又如何不得父王之心?”
不由躬身羊琇连连夸赞:“羊兄果乃真谋士也。”
欢喜不已之时,遂就于灯下背诵的滚瓜烂熟,唯恐疏漏任何一点,不时,便皆熟记于心,只待明日早朝。
然,得了明日应战司马攸的应对之文,司马炎却是转辗反侧不能入眠,无奈,只得又起身静坐于灯下,平复好久方又上榻歇息。
不觉天亮,司马炎早早便就到了太极殿,只待早朝。
“啪啪啪。”
不时三声净鞭响起,司马炎抖擞抖擞精神:“终于早朝了。”
果不其然,就在司马炎期待之中,先是天子曹奂登殿端坐于御座之上,不时,又见晋王司马昭腰间悬剑步履上殿,待司马昭到了大殿之上御座之旁坐定,群臣方齐齐跪倒,口中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震耳欲聋的呼唤声中,司马炎不由整理整理朝服:“早朝开始了。”
果不其然,就在太监宣罢有事奏本,无事退朝之时,便就见有臣出奏:“今天气炎热,南方又出瘟疫,此番瘟疫却是不比往年般平缓,今番来势汹汹,已是不断有民病死之报,臣奏请陛下当快速平复此番瘟疫,以保我南方子民安危。”
不时奏罢,天子曹奂自然转头司马昭,司马昭遂就问询群臣治理南方瘟疫之策。
群臣见问,皆都依次向前大献平瘟疫之策。
一时之间,只见群臣依次而出,这个言罢,那个又言,皆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不觉议了一个时辰。
司马炎御阶之下看着,不觉心急:“怎还没奏完?”
然,群臣如何又知司马炎急切之心?只慢悠悠的在大殿之上滔滔不绝的发言。
终于群臣议罢,只见司马昭站起:“诸位臣工所言皆都乃忧国忧民之策,孤听罢甚为欣慰,如此,便就依群臣之谏,即刻安排太医前往南方治理平复瘟疫。”
司马昭说完,只见群臣皆都跪倒,口中直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是呼唤的曹奂,却是司马昭讲完而呼,直呼的曹奂如坐针毡般难受,然,难受归难受,还是得坐着。
不时,待群臣呼罢,果又见司马昭缓缓坐回于王座之上,眼观司马攸而问:“攸儿,此番南方瘟疫平复之策当妥否?”
司马攸见司马昭相问,不由出列躬身而言:“父王,此番南方瘟疫群臣之策皆都甚好,父王择优而纳乃我大魏子民之福。”
不由就南方瘟疫致使民众流离失所大讲一番,直讲的殿上群臣泪水连连:“舞阳侯真乃是忧国忧民的典范也。”
司马昭也几乎被司马攸一顿说说出来眼泪:“攸儿所言却是让人颇为伤感,太医至南方之时当尽心尽力而平瘟疫,但凡不力者,必斩。”
司马昭发完话,却是又问司马炎:“炎儿,汝又当如何看?”
司马炎正在心急之时,忽听司马昭问询,不由平复平复情绪,整理整理朝服,躬身司马昭,缓缓而言:“南方瘟疫年年皆有,实非常策也。”
司马炎刚背出第一句,群臣皆都不由惊目司马炎:“如此开头,只怕话题大了。”
果不其然,司马炎依昨晚羊琇等谋士所做之文背出之时,洋洋洒洒万言,不仅仅有如何治理今年瘟疫之策,更有断绝南方瘟疫年年复发之策,从南方瘟疫又谈起其他有危于大魏子民的各类隐患,不仅仅有问题,更皆有应对之策,且应对之策可谓皆是治国理政之良策也。
群臣竖耳听罢司马炎长篇大论,一时之间,不由皆都惊叹于司马炎,连连点头:“依中抚军之策,国如何不稳?民如何不安也?”
群臣惊叹之声中,司马炎的治理南方瘟疫也听的司马昭一惊一乍:“炎儿今日之才孤听来却是可为君也,孤以前如何就不曾觉出来炎儿心胸如此宽广?实乃某之误也。”
不由也连连点头,又见群臣屡屡惊叹,不由大喜,遂就开言司马炎:“炎儿今日之言让为父不由如同醍醐灌顶般知晓如何根治南方瘟疫,如何治理大魏,炎儿果乃贤德之臣也。”
不由连连夸赞。
就在一片夸赞声中,司马炎偷眼司马攸,却是只见司马攸只顾低着头,红着脸,却是一言不发。
司马炎不由大喜:“某终于大殿之上赢了攸弟,此皆羊琇之功,罢朝后某必重赏羊琇。”
“啪啪啪。”
就在司马炎欢喜思虑之时,只听三声净鞭又响,三声净鞭中,晋王离了太极殿,就在晋王离殿后,天子曹奂也起身退朝了。
早朝罢了。
罢了早朝的司马炎一路直奔自家府邸,见了羊琇不由紧紧抱住:“有羊兄助我,某还有何虑也?”
羊琇却是哈哈大笑,躬身司马炎:“世子,莫心急,虽我等天天如此只怕却是只进一步,兄当收敛浮躁之心,该拜访裴秀了。”
羊琇如此清醒的一句话,不由直让司马炎点头:“炎如何不纳兄长之言?今晚便就登门拜访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