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杨艳管束司马炎如此之紧,缘何却是入了皇宫?皆因左芬相貌平平,姿色一般,皇后杨艳睹之,不由心宽:“如此姿色平平之女,又如何可得皇帝真心?无非是填充欲心罢了。”
如此思来,既不得司马炎真心,想必也无危于其皇后之位,既然无危于皇后之位,又如何有危于太子司马衷?
如此,皇后杨艳方才点了头,允了左芬进了皇宫,封为修仪。
然,修仪左芬虽是姿貌平平,却是大有来头。
若果只提左芬,想必我等脑中只是一平常女子,然,如果提起其兄,皆觉左芬能入皇宫,绝非等闲之辈。
确如我等所料,左芬之兄乃是左思。
左思,字太冲,临淄人,自小得家世儒学,学得一身的好文采,渐大之时,却是因了一篇《齐都赋》名震洛阳。
《齐都赋》乃盖世名篇,流传至今仍无能比拟者,可谓是旷世名文。然,如果只此一篇,却是不能知左思之才。后,左思又续撰《三都赋》,更是响彻魏吴蜀三都,可谓是人人争而读之,仅仅洛阳文人墨客就因了此文买断洛阳之纸,后有成语洛阳纸贵,乃是因左思《三都赋》而就,如此一来,我等便皆知左思乃是何人?
能致洛阳纸贵者,可见一斑!
而修仪左芬,正是左思之妹。
左思自然深爱其妹,视若掌上明珠般宠爱,于是便就日日里教授左芬,不曾想左芬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如此经左思一教导,竟然渐渐也在洛阳有了名气,洛阳城中不由皆都遍传下笔如有神的左芬,朝中官员有好事者,读罢左芬佳作赞不绝口,竟然言于司马炎,司马炎听闻不觉大喜:“不想我大晋竟有如此奇女子,朕岂有不见之理?”
然,几次委人去唤,奈何左芬却是不应:“本是奴家消遣之事,岂能皇宫献丑?”
如此三番一来,司马炎却觉更奇,竟然心生纳之之意,即刻禀于皇后杨艳:“左思之妹左芬颇有文才,朕甚爱之,然,唤之却是不来。如此才女,朕欲纳之。”
皇后杨艳听罢,不觉头皮发麻,心中暗思:“如今他虽贵为天子,然总归是个男人,如今社稷在手,除却西北树机能叛乱外,大晋却也算国泰民安,且皇宫之中只有本宫及赵夫人、一些旧有宫妾,想必时日久了颇生厌意,如果本宫不应,总是有些说将不过去,然,如果就此应了,一来她有才,二来如果有貌,岂不迷的他神魂颠倒?到时候再弄个儿子出来,岂不有危于衷儿乎?现如今衷儿虽已是皇太子,然毕竟乃是蠢顽之儿,一旦别人有意,衷儿又如何是别人对手?”
不觉心生阻止之意,然又来回思之,就此冒然阻止了,又觉不好,遂就缓缓言于司马炎:“既然陛下有意,又惜其才,不若让本宫先于陛下挑选挑选,如此,臣妾便就择一时日把左芬约于宫中以见陛下,不知可否?”
司马炎见皇后杨艳松动,不觉大喜,连连点头:“有皇后费心,朕如何不应?”
遂就应允了杨艳之意。
杨艳不觉心中暗喜:“既然如此,只待本宫运作。”
不提杨艳心中有计,只提左芬,本就是得了其兄左思之教,也常跟随左思见各路文人骚客,讨论诗词歌赋,可谓是开心潇洒快活。
然,这一日正又与文人墨客讨论之时,却是忽见左思忧虑仲仲而来:“只怕自此要在深宫之中,却是不能如此风流快活了。”
左芬不解,遂就问询:“本就是好好的,兄长为何如此言说?”
“只是妹名气日渐增大,如今已是传入皇宫之中,当今天子颇羡妹才,已是言于兄长欲纳吾妹为妃,兄念我妹潇洒风流惯了不适皇宫,便就否了陛下之意,奈何陛下却是记于心中,竟然又委皇后娘娘邀妹前往弘训宫中,其意兄又如何不知?如果皇后发话了,只怕为兄却是拒不得?”
如此一说,不由惊到左芬:“奴家即便一万个不愿意,可天下王土,莫不在朝廷之中,妹岂能让兄为难?”
却是为左思之虑,竟然答应了皇后杨艳之邀。
左思见左芬念兄妹情深,愿以身为自己脱困,不由惭愧:“兄徒有虚名,却是护不得我妹周全。”
其他文人墨客听了,却是笑言左思:“思兄多虑了,多少王公贵族想入的皇宫却是去不得,如今皇后亲点,思兄还有何虑哉?更何况,陛下乃是羡妹之才,去一趟未必就此入宫,何必以命相抗也?”
左右不停相劝,左思思之,颇觉有理,遂就允了左芬前往弘训宫。
不时,左芬便就在太监、宫女引领之下去了弘训宫,到得弘训宫时,却是见皇后杨艳端坐于凤鸾之上,正待左芬前来。
然,皇后杨艳但见左芬之时,却是心中忽的轻松起来:“果乃才女。人言才女必丑,如今看来,虽不是多丑之人,然相貌也只是平平,如此才女无色,陛下岂能久乎?”
不觉心中自思左芬无危于司马衷,不由只挑拣些文人墨客措词,问询了几句,问询罢,却是点头同意了司马炎之求。
司马炎不由大悦,即刻下了御旨,无论左芬答应不答应,却是纳入宫来。
然,毕竟相貌平平,司马炎果就如同杨艳所料般只新鲜一番,却是久时便不再来,只封个修仪呆于宫中。
然,对于司马炎来讲,忽觉皇后杨艳颇为大度,既然能允了左芬,必然可允她人,不觉得陇望蜀,竟然又生再纳之意。
皇后杨艳听罢,不由心中郁闷:“本宫本就不该开这个头。”
然,如今左芬已是成了修仪,如果就此阻断恐怕说不过去:“人言皇后乃是母仪天下之人!如今如果传出宫外皆言本宫争风吃醋起来,却是不好。”
虽心中郁闷寡欢,然也无奈,只得又允了司马炎,然允时却是有话:“既然本宫乃是皇后,后宫之事当有臣妾作主,故所选妃子,皆需有本宫挑选。”
司马炎见事可成,自然喜不自胜,连连应允了,然,司马炎却是不知,此正是皇后杨艳心中之计:“挑选之时,必选相貌平平之女,如此,即便进得宫来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又是一个个的修仪?”
确实思虑的深。
然,既然定下举国海选才人之事,朝堂之上自然下了御旨,凡名门淑质、公卿以下子女皆都暂停婚配,一律应选,如有隐匿不报或者以婚配逃避者,以大不敬之罪问之。
既然乃是朝廷之命,那些名门望族本就有意进宫以光宗耀祖,自然喜不自胜的相应,即便有些不愿意者,也是不敢违抗圣命,只得把女儿好生打扮了,盛饰艳妆送进宫去。
一时之间,整个弘训宫中,花红柳绿、粉白红黛充盈,胭脂水粉香味直在宫内飘荡。
皇后杨艳却是端坐于凤鸾之上,一一过目天下女子,然,此时的心中却是阴怀妒忌,烦闷不已,只待如何筛除掉绝色佳人,此思不由让杨艳心中动荡不安,不觉身体颤抖,气血两虚,冷汗不断。
然,皇后杨艳却已是依计安排妥当,只在挑选之时动手。
果不其然,只见一个个绝色佳人向前之时,杨艳见了,不是以妖艳不端为由推辞,便就是以妖冶不经为由未堪中选,一时之间,竟然致使大半不能入围,推出皇宫门外作罢,只选一些身材高大且无有风情者入围,然,杨艳却是动了诸多心思,如果只是高大,又怕皇帝司马炎看相不中,便就除却高大外,也挑选肤色白皙之女,眉目之间虽不能传神,然看了却也是不厌烦。
按如此标准,竟也选了不下一二十。
既然为皇帝选妃,皇帝司马炎如何又不偷偷来看?看时见皇后如此,无奈也不敢搭话,只得摇摇头而去,任凭皇后杨艳挑选。
然,就待司马炎欲要离去之时,却是迎面只见一女,风摆杨柳般窈窕淑女钟鼓乐之的走来,不觉与司马炎打个照面。
司马炎忽见如此绝色佳人,不由瞪大眼睛惊喊:“果乃人间尤物!”
竟然一时失态,喊叫之时却是忘记皇后杨艳正在选妃。
正在选妃的杨艳忽听司马炎大喊,心中不由波涛汹涌:“不好,如今弘训宫绝色佳人众多,却是因了一时疏忽竟然被他单独撞见,如果不就此阻止了只怕不好?”
便就慌乱之中直让宫女把司马炎撞见之女赶紧引至面前,轻声问询:“只是不知姓字名谁?”
此女刚被司马炎惊叹吓了一跳,还未平复心情又被皇后杨艳问话,不觉心中七上八下的跳,边跳边怯生生的答:“奴家乃卞氏。”
“卞氏?”
杨艳忽听此女如此说,心中不由翻滚,翻滚一阵,却是忽的心中安稳下来:“汝父可是卞藩?”
不由赶紧问询。
“正是奴家之父。”
卞氏赶紧施万福回禀杨艳。
杨艳听罢不由大喜,即刻回首宫女:“且把陛下拦回。”
宫女得命,即刻趋步小跑至司马炎面前:“皇后只让陛下回坐选妃。”
司马炎不由喜笑颜开:“皇后娘娘果知朕意,欲选此女为妃。”
遂就欢喜雀跃一溜烟直奔皇后杨艳身边,眉目含笑的问询:“莫非皇后选得此女为妃?”
杨艳却是微笑:“此乃卞潘之女,想必陛下必知卞潘。”
“知,如何不知?卞氏乃曹魏宗亲,家中却是做了三代皇后,曹操、曹髦、曹奂之妻皆为卞氏。”
“陛下果然知的清楚!”
皇后杨艳却是忽的面含微怒之色看着司马炎:“难道臣妾不是皇后否?”
只这一句问,不由直问的司马炎背冒冷汗:“选妃怎就得罪了皇后?”
然一细思,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莫说皇后生气有怨,即便是朕遇了此事也会上头。卞氏三世皆为皇后,难道朕也选卞氏取代皇后不成?即便朕无此心,皇后心中怎就无有此虑?”
不由赶紧辩解:“朕绝无此意。”
皇后杨艳听罢,却是忽的又笑笑:“陛下误会了臣妾,只怕卞氏入了宫也不敢做如此想,只是臣妾觉得,本为选妃,如果取了卞氏,只怕乃是屈尊于她,倒不如就此放她去,免得有辱于卞氏。”
司马炎忽听杨艳如此说,却是有理有据,哪敢再反驳?只得悻悻而言:“后宫之事自然有皇后做主。”
虽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却也是口是心非的如此说。
杨艳点点头:“如此也好。”
竟然当着司马炎的面否了卞氏。
卞氏本就是兴高采烈而来,如今听皇后否了她,不由哭啼啼的退出了弘训宫。
司马炎看着哭啼啼离去的卞氏,不由叹口气:“如此选法,哪有朕中意之人?”
然,就在司马炎又要无奈离去之时,却又是忽见万千粉黛之中忽的明光一闪,明光闪处,又见一绝色佳人。
司马炎不觉眼又放光:“总不能又来一个三世皆为皇后之女吧?”
不由抬头杨艳:“皇后且看此女。”
杨艳顺着司马炎眼光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果乃绝色佳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