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澈表情未变。
窗外投入一缕月光。
殿中燃着烛火,将连澈的脸映照在烛光下,明明灭灭。
江枢在连澈肩上摩挲着脑袋。
声音温柔似水:“孤和父皇说了,你以藏剑山庄庄主之女的身份,嫁入东宫,为太子妃,阿澈……”
连澈闭上了眼睛,耳中回荡着江枢的话,只觉可笑。
从前那个宠爱自己的玄墨,当真消失得毫无踪迹。
此刻在连澈面前的,只是大宁尊贵的太子。
连澈只觉一股悲哀从心底弥漫开来,浑身都觉得冰寒刺骨。
江枢命人重新上了膳食。
抬起调羹,将山珍海味送到连澈唇边。
江枢眼神不容置疑的看着低着头的连澈:“阿澈,你近日吃的不多,好好补补。”
连澈攥紧了拳头。
顺从的吃下江枢喂来的饭菜。
口中却只觉得味同嚼蜡。
眼神无神的看着脚下方寸之地。
用完膳,江枢抬手将人抱在怀中,送到了床榻上。
揉捏着连澈的发丝,吻了吻连澈的唇角。
看着面前温顺听话的连澈。
想到小白小青的容貌。
不自觉间,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温柔道:“阿澈,睡吧。”
连澈背过身子,却仍是被江枢扭过了身子。
彼此相对。
连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
江枢整理好衣冠。
看了看床上的连澈,转身出了寝殿。
一连到中午。
连澈想要推门出去。
宫女红木道:“小主,殿下吩咐,您不得出殿门。”
连澈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
看着一众宫女太监将午膳布到殿中。
江枢迈步而入。
坐在了连澈身边。
江枢替连澈夹了夹菜,柔和道:“用膳吧。”
连澈看了看面前的碗筷,又看了看身旁江枢温柔的凝视。
终是顺从的吃起了饭。
江枢替连澈拍了拍背,看着连澈眼眶泛红的重新坐好。
心中有一丝怜惜,捏着连澈的手背问道:“好些了吗?”
连澈敛了敛眸,淡淡道:“无妨。”
江枢眼中是一片担忧之色。
用完膳,江枢命胡太医入东宫。
东宫书房中,江枢屏退众人,朝胡太医问道:“他近日总是身子不适,可有何舒缓之法?”
胡太医被指定来给连澈看诊,连澈的脉案之事不可透露给任何人。
胡太医也是一脸雾水,当知道这位东宫的连小主才入宫一个月时。
已然满头大汗了。
此刻恭敬道:“可配合饮食,辅助调理,但也只是舒缓一二,只要再过些时日,已然就好了。”
江枢每日看着连澈那副面如菜色的模样。
着实是心焦不已。
对连澈更觉得无法放手了。
送走了胡太医。
江枢来到东宫寝殿。
只见连澈坐在桌前。
轻声开口:“小白小青怎么样了?”
江枢诧异的看着连澈,这还是这么些天来,连澈第一次主动同自己说话。
江枢朝延恩使了个眼色。
延恩道:“两位小殿下一直嚷着要爹爹。”
连澈低垂着脑袋:“殿下不让我出这屋子,我是连他们也见不到啊。”
江枢走到连澈身边,揽着连澈的肩:“只要你一直如此乖顺,这东宫,你想去哪去哪。”
连澈淡淡道:“谢殿下。”
江枢也坐在了连澈对面,伸手抚在连澈的腹间,脸上浮现一丝温柔。
连澈闭了闭眼。
第二日,江枢命人给连澈穿上和自己仪制差不多的华服。
看着一身白衣金边的连澈,江枢脸上浮现一个满意的笑容。
牵着连澈的手,直往凤栖宫而去。
在路上,江枢和声叮嘱着:“阿澈,到了凤栖宫,见到父皇母后,你当和我一同唤父皇母后。”
连澈低着头,不说话。
江枢脚步顿住,严肃的看着连澈:“阿澈,听话!”
连澈咬了咬牙,淡淡道:“知道了。”
江枢看连澈的模样,也不知道他这声知道了是否当真知道了。
到了凤栖宫。
江枢拉着连澈朝着上首正望向自己的惠帝和皇后请安。
恭敬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而一旁的连澈就那么随着江枢跪下,却不发一语。
惠帝眼眸垂了垂。
江枢掐了一把连澈的手臂,连澈依旧没有一丝反应。
整个殿中气氛一时诡谲了起来。
皇后看了看惠帝和江枢,眼神又在连澈身上扫过。
终是朝着惠帝道:“枢儿不是来商议大婚之事吗?快让枢儿起来,咱们好生商讨商讨。”
惠帝看了看皇宫,启唇道:“起来吧。”
皇后赶忙道:“快坐吧。”
江枢才拉着连澈坐在了大殿左侧的座位上。
惠帝开口:“聘礼已经送往藏剑山庄,太子与藏剑山庄之女的婚事已然天下皆知,择吉日,举办婚仪吧!”
江枢看了看一旁无动于衷的连澈。
拱手朝着惠帝道:“多谢父皇恩准!”
惠帝又道:“此事毕,枢儿可断不能再如此任性了!”
江枢正色道:“儿臣得偿所愿,自会恪尽职责,做好儿臣应尽的本分。”
惠帝朝锦容使了个眼色。
锦容赶忙命人带了托盘,来到连澈身边。
锦容朝江枢道:“殿下,陛下特赐下玉如意一对,给连公子,连公子,还不谢恩?”
江枢不禁将目光锁定到连澈身上。
连澈感受到殿中众人皆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瞥了瞥那托盘上的东西。
坐在座位上,淡淡道:“多谢陛下恩典。”
江枢松了口气。
知道这样,都已经是连澈给自己面子了。
一想到连澈一身功力皆化于散功汤,皱了皱眉。
终是朝着惠帝道:“儿臣也替阿澈多谢父皇赏赐。”
皇后看着这一幕,也送上了礼物,连澈淡淡谢恩。
惠帝训话道:“往后,连澈,你当好生襄助枢儿,莫要再闹出前些日子那不智之事了,否则,就算枢儿护着你,朕也定严惩不贷!”
江枢看了看连澈的脸色,直接拱手道:“父皇,澈儿知道轻重,往后都会恪守宫中规矩的!”
惠帝不置可否。
连澈就这么仿若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家三口续话。
乖顺得仿若一个精致的木偶一般,眼中毫无一丝神采。
一颗心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