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镜片偶尔会砸落在他们的露出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划痕,好在镜阵并不是永无止尽的,当他们前方出现了一抹光亮时,就意味着他们到达了终点。
出了镜阵之后,前方是高高的祭台。
祭坛上早就站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他转过身低低地俯视着站在下方的众人,而后嘴角缓慢溢出一丝微笑,“你们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用的也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抵达这里。
第五良泽上前一步,眼睛望着魔术师说:“是的阁下,你说真正的冒险应当是一往无前。”
西蒙的脸上止不住的高兴,他将自己头上的礼帽摘下,连带着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意气风发,“是的,我和丹尼都这是这么认为的,就该一往无前。”
他笑着冲第五良泽等人招了招手,“上来啊,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第五良泽依言第一个迈上了通往祭坛的台阶。
随着他们每近一步,邪神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长清宗山门前,霍格沃茨的巫师们挤做一团窃窃私语。
因为他们之中有人认出了西蒙的脸。
尤其是占卜课的老师丽塔,她攥紧手中的塔罗牌,喃喃道:“当年那个被诅咒的小男孩,魔术师西蒙。”
看到魔术师西蒙之后,学院中仍旧有人不确定地说道:“他有那么好心帮助我们吗?他让约翰他们过去不会是埋伏了陷阱吧。”
“就是,他可是在预言中被诅咒的男孩啊,邪神的复苏就有他出的一份力吧。”
“他可是最懦弱的魔法师西蒙啊,为了保命加入了邪神会成为了邪神最忠诚的信徒。”
说这句话的巫师抬头看了眼唐见月,随后悻悻地闭上了嘴,显然他也知道现在再说什么最忠诚的信徒这种话实在是有些讽刺。
邪神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死死地盯住天幕,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西蒙真的会帮助他们。
他听到底下众人的议论,扭头对唐见月道:“你觉得他真的会帮助你们吗?他要付出的可是他的生命。”
唐见月平静地笑了笑,“可是他从来都不是懦弱的西蒙啊,他是最勇敢的魔术师。”
通往最高处祭坛的台阶不是那么好走,每个台阶上都布满了邪神的诅咒,他们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的艰难。
而作为整个故事中重要主角之一的西蒙却是丝毫不着急,他就静静地站在祭坛的高处默默地注视着下方。
“好疼。”约翰的眉头紧皱,他的双腿上缠绕着浓重的黑色浊气。
织田良比他的情况好不到哪去,他咬紧牙关,拔出刀鞘放出了自己契约的恶鬼。
恶鬼无妄张口吞食着周遭的痛苦,而后又将这些负面情绪转换为织田良的灵力。
周隐看得羡慕极了,“你这只恶鬼真好,以后我也要养一只。”
织田良那张痛苦的脸牵强地笑了笑,“是挺好的,除了平常要给它喂很多的灵石外,都挺好的。”
“很多的灵石......”周隐的眼神呆滞了一些。
织田良却是浑然不觉地继续说道:“如果这次我们能成功战胜邪神,那我们几个也算是有着深厚的战争友谊了,就凭这份友谊,到时候我带你去我们樱花大学专门的鬼咒契约地,你一定能成功契约一只无妄的。”
“不了。”周隐的眼神中失去了光芒,当他听到要喂很多灵石这句话之后就放弃了要养一只恶鬼的念头。
不过周琦倒是来了兴趣,他凑到织田良的身边说道:“那么说好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去契约一只恶鬼啊,灵石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亚伦流了满头的汗水,他本是艰难地一步步往上走着,可是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阵的讨论声,他带着疑惑地目光偏着头去看其他人。
他完全不理解,“你们走上这个台阶都不痛的吗?为什么还能聊天?”
织田良就算了,他有无妄这个恶鬼,算是在台阶上开了一个小外挂。
但是亚伦发现好像华夏的几个人确实要比他们要轻松很多。
第五良泽道:“你们感觉到的痛苦是不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痛苦。”
亚伦猛地点了点头:“对对,我感觉就像是吃了苦瓜那么苦,好像自从踏上这个台阶之后我就失去了快乐。”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魔术师家族传承下来的一个阵法,荆棘之阵。”第五良泽很巧地在冒险者之屋中看到了这一本书籍。
高台上的魔术师听到第五良泽的话也不意外,他和丹尼在冒险者之屋中留下了大量的书籍,只要是爱钻研的人总能看到这些。
叶青姝显然也是看过的,她解释道:“通过荆棘之阵要无惧痛苦,一般有两种人可以通过。一是从小经历坎坷,他们的心智已非常人能比,荆棘之阵会放大经历挫折的负面情绪,假如一个人从小顺风顺水,那他常常会因为一些突发的挫折而丧失斗志。”
她说着抬手一指现如今爬的最快的段影。
段影听到叶青姝的话回头潇洒一笑,“不好意思啊,这个荆棘之阵对我作用不太大,我从小就是弃运之子,实不相瞒我能活着长大已经是最幸运的一件事了,我经历的挫折数不胜数,小到喝凉水塞牙,大到天降陨石,我已经麻木了。”
他感慨了一番自己那如履薄冰的一生便再度向前走去。
“那她呢?”亚伦不理解地指着前方的唐灵渺。
除了段影这个从小经历磨难的人,唐灵渺居然是场上的第二,和白乐棠还有唐奕站在同一台阶。
在亚伦看来,唐灵渺一个世家小姐应当和他一样一生顺风顺水,可是他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叶青姝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种情况,那就是心中怀着一个信仰,当她的信仰大过脚下的痛苦,就会顺利地通过荆棘之阵。”
亚伦垂了垂眼,似乎不知道唐灵渺究竟有何信仰。
可是唐灵渺自己知道,她没有和段影一样回头,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高台上的魔术师。
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想拿到邪神的心脏,既是为了和唐见月并肩而立,也是为了证明她不是一无是处。
唐奕是天道之子,可她也不是轻易就放弃的废物。
复仇者三人抬头朝着最前方望去,以往他们总是心中憋着一股气,他们自认为自己是不输旁人的天骄,可凭什么大家都只认为唐奕才是天道之子。
他们几个重新直起了背,抬脚往前走去,这一刻,他们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只是备选。
从来不是天道刻意偏爱唐奕,而是他们自己从未站在正式继承人的位置。
当他们三人抬脚之时,几道金光透过暗无天日的宫殿随后落在他们每个人的肩头。
台阶上十余位青年们的影子被金光拉长。
魔术师笑了,他抬头去寻金光出现的彼岸,轻声道:“这就是我和丹尼一直想要的。”
长清宗山门口,刚才还在揣测西蒙的人此刻都下意识地将注意力放在了台阶上。
老校长看得激动,他掬了一把老泪,道:“这就是天道祝福?”
不光是天道祝福,还是天道意识承认的继承人。
从此,天道之子不再是特指某一人,而是那群新生代的天骄们。
天道月蓦然一笑,道:“那个平日里弱弱的小男孩还是有点用的嘛。”
金光在他们身上久久不散,白乐棠若有所思,随后加速向祭坛冲去。
她是第一个登顶的。
“欢迎到来。”西蒙伸出手表示友好。
白乐棠也伸手与他相握,她握住西蒙的手,往前又走了几步,让自己头顶的金光包裹住她和西蒙两个人。
“你好啊,勇敢的西蒙。”白乐棠笑着说。
西蒙偏头去看自己肩头的金光,笑了笑,说:“原来天道赐福的金光是这种感觉。”
他转身向前,走出白乐棠金光笼罩之处,迈步没入黑暗之中。
等他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他手上捧了一个盒子。
他从黑暗中捧出了一个盒子。
西蒙郑重其事地将盒子放在白乐棠摊开的掌心间,“现在,它是你们的了。”
“谢谢。”白乐棠真心实意地说道。
她接盒子的时候,恰逢众人也通过下方的台阶来到她的身后。
白乐棠在众人的期盼下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颗血色的心脏。
白乐棠举起了自己的玉笛竖着对准邪神的心脏,她想了想,顿住了自己的手中,而后抬头去看西蒙,“阁下。”
“嗯?”
“我在占卜课上抽中了一张和你一样的塔罗牌。”
西蒙的神色一愣,转而笑道:“那么我们真有缘。”
“嗯。”白乐棠轻声说道:“但是我抽到的是正位。”
西蒙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些,“那你运气一定很好。”
“是的。”白乐棠和他对视了一眼,笑着说:“谢谢你,勇敢的魔术师,西蒙阁下。”
“嗯......你们的路还很长。”西蒙抬头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彼岸的金光,“记得去看看万千星辰,还有......再见了。”
他低头间用自己的灵力裹住了白乐棠手中的玉笛。
玉笛对着盒子缓缓落下。
西蒙的身形变成点点银光,它们散落在金光之下便如同银河璀璨。
银光背后是一只白色的纸鹤,它扑了扑翅膀,然后一头扎进地面反立着的礼帽中。
白乐棠垂头看着手中的盒子默不作声。
身后的众人便轻声说道:“永远赞美勇敢的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