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听到要表演“公主抱”，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老师淡然地说：“都是男生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重云同学想让老师找一个女生来和你配合？”
    奶奶般慈眉善目的老师巧妙地设下一个逻辑陷阱。
    本来重云面对的问题是，是否要做这个“公主抱”的展示；但是老师在不知不觉间，把问题的选项偷换了，换成了和行秋一起，还是找个女生一起。
    重云不出所料地踩进了陷阱里，他摊开双手，一脸视死如归地看着行秋说：“来吧！”
    看到重云的表示，台下几个刚刚还不自觉坐直了身体，有些跃跃欲试的女生，又失望地回归了懒散的坐姿。
    但她们马上就变得更兴奋了。
    因为她们看到，行秋也走向了重云。重云一手伸到行秋腋下，一手托着行秋的大腿，一把将他轻松抱起。
    一瞬间的失重感后，行秋感觉自己身体忽然没有了支点。飘飘然间，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唯一的倚靠——重云身上，行秋便不自觉地用双手环住了重云的脖子。
    行秋这才意识到，被“公主抱”的对象环抱住对方，不是什么故作娇羞，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但是……
    讲台下的几位同学，你们的“嗑到了、嗑到了”喊得也太大声了吧！
    不过也还是有同学在认真上课的，他发现了真正的重点：“雕像肩颈上的裂痕……好像和行秋同学环抱住重云同学时，肌肤接触的痕迹是一样的！”
    “非常棒！”老师夸奖道。然后也对重云和行秋说：“你们两个也很棒。可以放下来了，怎么，是谁有点恋恋不舍吗？”
    重云闻言瞬间脸红，把行秋放了下来，不过饶是这样，他还是放得很慢，怕摔着行秋。
    “感谢两位同学的配合，你们可以回到座位上了。”
    行秋和重云如获大赦，重云穿上衣服，和行秋一起在同学们放着光的眼神的注视下回到了座位。
    老师继续自己的授课：“所以我们可以推测，这尊雕塑应该是像刚刚重云同学和行秋同学展示的那样，是一个人怀抱着另一个人，姿势就是我们今天常说的‘公主抱’。
    “只是因为岁月的磨损——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一尊这样造型的雕塑，其受力本身就是不稳定的——总之，最终，雕塑崩裂，原本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就此分开。
    “只有雕塑上留下的伤痕，向我们诉说着雕塑原本的样子。”
    老师再次把刚刚戏谑的氛围拉回到严肃的学术讨论。再看到幻灯片上的这尊雕塑，大家心中的感受也完全不同。
    和这尊雕像一起出土的其他艺术作品表现的都是战争主题。雕塑里的男子，虽然上身赤裸，但下身穿着的也明显是战士的铠甲。
    那么他抱着的是谁呢？战场上总不至于是异性的恋人吧。是受伤的战友吗？
    他曾抱住的、想要保护的战友，在岁月的磨损和力学的法则之下，就这样崩散得无影无踪了吗？
    老师的话打断了同学们的遐想与沉思：“这尊雕塑是近些年刚刚发掘出土的，还没有公开展示过，也还没有正式命名，同学们有什么好的点子吗？”
    行秋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驱使着，在已经安静下来的课堂里脱口而出：
    “岂曰无衣。”
    老师愣了一下：“‘岂曰无衣’……真是个好名字啊。我会把你的建议传达给相关负责人的。”
    这节课之后介绍的几件雕塑作品都是好好地穿着衣服的，重云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下——看来不用再上讲台当“模特”了。
    像是为了感谢重云和行秋刚刚的配合，这节课的后续时间里，老师时不时就和两人来个眼神互动，让习惯性上课玩手机的行秋也没好意思低头看手机。
    下课后，他从课桌的桌斗里拿出手机，发现“万民堂恰恰恰饭群”里有胡桃的两条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第一条信息只有一个字——“6”。
    第二条信息是一张抖音直播截图，截图里正是刚刚课堂上，重云“公主抱”着行秋。
    坏了！刚刚忘了，这节课还开着直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