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样也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什么时候收拾东西搬家，告诉我们一声。”说着，小梅和小燕一起起身离开了。
    小云老家的规矩是嫁了人的闺女，腊月二十三之前必须得回婆家过小年，儿媳妇们都要在婆家包饺子祭灶。
    这天小梅和小燕都还在娘家，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天早上从起床，李怀玉就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在屋里背着手来回踱步。
    沈巧玉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脸色不好看，后来干脆背着手上楼下超市闲逛去了。
    随后的几天里，小燕该上班去上班，下了班就回来，一点儿没有回家的意思。
    小梅在家里跟沈巧玉两个人忙活过年，打扫房间，置办新衣，买年货，熬鱼炖肉，炖排骨，灌腊肠，贴窗花，直忙到腊月二十六。
    小梅住不下去了，家里两个孩子都放假回家了，以往每年过年都是小梅在家操持，楚天明就是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会弄，他也不懂这些事。
    小梅见帮她妈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就在沈巧玉再次提出让她回家时，顺坡下驴，同意了。
    其实在这之前，沈巧玉已经撵过她好几次了。
    但是小梅一是放心不下李怀玉的身体，生怕她一离开，她爸就有个什么闪失就来不及了；二是往年过年的时候都是李怀玉帮沈巧玉操持，今年李怀玉身体不好，什么都做不了，她也舍不得沈巧玉一个人劳作，所以就一再延迟。
    可是她家也得过日子呀，怎么都得离开。
    听说小梅要回去，李怀玉赶紧让沈巧玉把这些天她们准备的年货收拾出一半，给她带回去，免得她回家再做了。
    主要是今天已经腊月二十六了，回去还要彻彻底底的大扫除一番，怎么都得两天，这日子一出溜就到了过年，她哪还有时间准备？
    看着大闺女这些天的劳累，李怀玉从心里心疼。
    沈巧玉一听李怀玉的话，也有道理，于是找出一只大箱子，把先前做好的食物都分出一些，满满装了一大箱子，打了一辆车送她回家了。
    小梅临走前跟沈巧玉、李怀玉两个人说她回去过年，正月初一就来。
    打发走了小梅，李怀玉又催沈巧玉让小燕回家。
    “小燕一下班就到这边来，沫沫那么小，她都不管，这当妈的也太不负责任了，这样能过日子吗？”李怀玉从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沈巧玉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跟李怀玉说，她有些左右为难。
    李怀玉只是病了，并没有傻，他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小燕到底出了什么事？”
    因为李怀玉的身体，沈巧玉不想告诉他，就他这情况，不受刺激估计也没几天活头了，如果再受了刺激，情绪一激动，恐怕……
    沈巧玉情急之下就说了个谎：小燕和新宇这两天闹别扭，新宇也不知道让着点儿，这不嘛，小燕一气之下跑回来住两天，眼看过年了，我今天就让她回去。”
    “他俩因为什么闹别扭？”李怀玉当然是心疼自己闺女的，如果自己闺女没毛病，闹了别扭，跑回家来这么多天了，也没听到林新宇打个电话来，人也没来过一趟，这明显不对呀！
    难道是小燕做错了事？
    李怀玉就是个较真的人，非得问出原因不可，沈巧玉哪能答的上来？撒了一个谎，还得再撒一个谎圆它，如果他再追问呢？一谎又一谎地撒？
    编不上来，沈巧玉就耍赖，说：“我也说不清楚，你等小燕回来问她吧。”
    李怀玉这儿暂时是应付过去了，可是小燕回来怎么办？
    沈巧玉主意也多，她找了个借口说出去买点东西，在楼下给小燕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撒谎的事儿，小燕想了想说，我今天开始就不回家了，你就跟我爸说，林新宇到医院把我接回家了。
    “可是今天都腊月二十六了，再有四天就过年了，你这几天住哪儿去呢？”
    医院的病人并没有因为新年的到来而减少，乱乱哄哄的，一如小燕的心情。
    她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可是现在只能这么做，她回去怎么跟李怀玉说，想个理由蒙过去是可以，可是她怎么忍心欺骗已经病入膏肓的老父亲呢！
    “你别担心我了，现在这社会跟老辈子可不一样，到处都是旅馆，我在旅馆里住几天也行！”怕沈巧玉操心，又补了一句，“自由自在，多好，是我梦寐以求的。”
    说不清为什么，沈巧玉的泪水“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过年本是个团圆的日子，可是自己的闺女却要形单影只的去旅馆，心里升腾起的那份心疼，转化成了呜咽的话语，“小燕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妈，您就别管了，你和我爸两个人好好过年，别惦记我，我这年轻力壮的……再说了，过年这几天我们可忙了，说不定我都得在医院过了，别惦记我啊，大年初一我就回家。对了，我教你打针的方法，你都记好了吧？我爸疼得受不了的时候，你就给他打一针杜冷丁。”
    李怀玉这几天身上疼得厉害，特别是后背，一疼起来，扎心挠肝的，沈巧玉娘仨就给他按摩，他都怀疑手有魔力，只要她们的手在自己背上游走，他就感觉不到那么疼了。
    两个女儿在的时候轮流给她按摩，现在两个女儿走了，只剩下沈巧玉，沈巧玉常常累得满头大汗，李怀玉又心疼她，按一会儿就让她休息。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李怀玉疼的往床上打滚儿，好悬没掉下去。
    沈巧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突然她想到了冰箱里的杜冷丁，小燕说过，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给他打一针，小燕在家时已经给打过三针了，沈巧玉已经看会了。小梅胆小，连看都不敢看，指望不上。
    她顾不得太多了，翻身下床从冰箱里拿出药，找出药针，扎上针头吸药，给李怀玉打了一针。
    果然药效很快，不一会儿李怀玉就不那么折腾了，人也平静下来，头上的汗水顺着脸往下流，沈巧玉心疼的用毛巾给他擦。
    李怀玉望着天花板突然问：“巧玉，咱俩一起过了多少年了？”
    沈巧玉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