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新发出尖叫。
    但没人搭理他。
    因为周围人都发出了欢呼。
    他以为那个拿锥子的人是要把胖娃娃戳死，但那个家伙直接把孩子肚子活生生剖开了……
    “疯子……”
    “都是疯子！”
    他从姜子楚的肩上摔下来被姜子楚扶住，挣开姜子楚的手就朝人群反方向狂奔出去。
    他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躲了起来，将自己缩成一团。
    “我一定有病！我有病！我被困在自己的幻觉里了！我中暑中的得精神病了！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是疯子、我是疯子！”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这里不是现实不是现实！”
    “医生医生！医生！你们药量不够！让我清醒过来吧！我配合治疗！我配合！能不能先给我点镇定剂！”
    “能不能给我来瓶可乐，我想喝可乐——”
    他一把推开姜子楚的怀抱，耳边嗡嗡的压根就听不见这人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非要活着呢？”
    姜子楚看见楚明新手里的赤金匕首，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腰——
    他目光凶狠地扑过去抢匕首，而楚明新已经拿着匕首朝自己脖子刺下去——
    顿——
    持匕首刺向自己的少年停住了。
    他不满地看着姜子楚，然后又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这双眼从惊恐，到冷漠，现在又复杂悲伤起来。
    两人相对无言。
    “新年好……”韩不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不合时宜地来了这么一句。
    姜子楚别开头，“我早该想到的，求神会用人祭。他之前一开始看尸体都会吐，更别说这个。”
    韩不任点头。
    两人骑马走在街道上。
    姜子楚说：“我们找个地方住下，在明新恢复之前，你再给我仔细讲讲那边什么情况。尤其是，什么在这里很正常，在那边很不正常的。”
    “很不正常？”韩不任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尴尬起来，“那就是——裤子了吧。那边的裤子都是有裆的。如果三岁以上的人穿没有裆的裤子，在那边会被抓走的。这嗯——很无耻。”
    “还有什么？”姜子楚问。
    “你这么问，我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如果反过来，什么在那边正常，在这边不正常，那我能说很多。因为这边的礼仪很多。那边很正常的事情，在这边是不合规矩的。”韩不任说：“就比如他们吃什么都可以用筷子，而不是吃某一种食物必须用什么餐具。他们那边对坐姿也没有要求。他们能随便岔开腿坐。嗯……应该说男生应该稍微分开腿坐。因为我同学说我并着腿坐看着像小姑娘，特别娘……”
    韩不任开始不成系统的，零零碎碎地跟姜子楚讲两个世界不同的地方。
    他们找到了一个看着像旅店的地方，本来以为人都去看祭祀了，这店里没人，他们还要等人回来，可没想到这家店家没去。
    店家惊讶地看着两个客人：“今日开元，巫祝正在举行祭祀，外乡客不去看看吗？”
    一说这个姜子楚就来气，张嘴就是，“你怎么也没去。”
    店家深深看了姜子楚一眼，将两位客人请进屋。
    伤筋断骨一百天，这才两个多月，韩不任的腿还是瘸的。下马之后，姜子楚直接将人背进了屋里。省得看人单腿蹦了。
    这两天就在这里休息了。
    先等楚明新恢复，而后去找成平君。
    可想是这样想，打算是这样打算，但事情有概率不会像人想人打算的的那样发展。
    姜子楚和韩不任都不想生事，也不想跟现在很可能跟他们同城的成平君碰面，就想安安静静地在旅店里等楚明新回来。事与愿违，他们不是去成平君，成平君自己就找上门了。
    在祭祀的时候成平君受邀就坐在胜国国君身边，楚明新那几声叫喊在欢呼的人群中特别突兀，加上楚明新又坐在姜子楚肩上，比周围人都高出一大截，这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成平君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他赶忙跟胜国国君说是他的先生来了，胜国国君赶忙派人去请，可要请的人却不见了。
    这家伙一通找，终于在一家小旅店里将人找到了。
    姜子楚和韩不任很不开心。
    胜国国君邀请他们到专门接待外宾的宾馆里面住。
    姜子楚和韩不任更不开心了。
    然后胜国国君还要在王宫里面设宴宴请他们。
    姜子楚就差把拒绝写脸上了。
    而然，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个人也很不开心。
    那就是，胜国国君刘惠昌。
    “孤已经派人去请了，是客人有事不能来，您还要孤怎么样嘛？”
    胜国国君蔫头巴脑颓颓废废地坐在垫子上，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而在他对面坐的，是胜国的令尹，王不歇。
    这令尹之职，在胜国在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相当于丹戊的丞相和靖国的相国。之前一直是被宗室把持，但到了刘惠昌这一任国君，他是力排众议，将一个外姓的王不歇提了上来。
    这也不是他有多开明，就是呢——
    王不歇，人如其名，人比较勤快，还爱多管闲事，大包大揽。
    胜王刘惠昌非常看好这个人。
    因为他什么都不想干。
    他算盘打的铃铛响，但他却是打错了算盘。
    他想的是王不歇把事情全干了，自己就能歇了，可他没想到，这王不歇当上令尹之后是自己不歇也不让他歇。
    整天指挥他干这干那，他不想干，人就在他耳边不停念叨，他不想听就在自己寝宫里装睡，这人就站他寝宫门口不走。
    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之前令尹这个职位都是宗室任职，这个职位是可以随意进出王宫后院的。刘惠昌想装死找个地方躲起来都做不到。
    他是真的很烦王不歇，但他又不能把这人撤了。因为自从王不歇当了令尹之后，百姓的生活就变好了。百姓们爱戴王不歇，士族们敬重王不歇，天下人都知道王不歇是贤臣，他要是敢把这人换了，那他成什么了？
    所以他唯有——忍。
    “能被成平君称为先生的人，必不是一般人，您怎么能如此轻慢，只叫谒者去请呢！”令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大王您应该亲自去请啊！”
    不想去。胜国国君抬抬眼皮，说：“孤——今日精神不济，让先生见到孤没精打采的样子是极为失礼的，劳烦您跑一趟，去请先生和成平君到王宫里来吧。”
    王不歇跟刘惠昌这个咸鱼仔斗智斗勇那么些年，都不用看人吃的什么饭他就知道这人是想放什么屁。
    “大可不必。大王困倦是因为睡多了，等下沐浴出来，人就精神了。”
    刘惠昌：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