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越来越混乱,太后恼怒一喝,让所有人都安静。
什么礼节!
什么信义!
什么崇高道德!
她只想达到目的!
她把那几位投奔以云的大客旧臣叫出来。
“他可是真相像大客太子?”
大客旧臣暗自在心里大松一口气,连连说:“十分相像十分相像。”
太后注视着姜子楚,问:“为了以云的千万百姓,一切就拜托您了!”
以云虽然不愿意给安涉水西南的两个郡,但以云愿意和无启南国以安涉水为界,从此互不侵扰。
帛书写好,放入竹筒交给姜子楚。
事情安排妥当,以云国君当场下令,明日设宴,为使节送行。
群臣散去,唯有开疆君与太后还留在大殿之上。
“母亲,我想随成平君他们一同去。我感觉这件事情有问——”
“不许去!”不等开疆君将话说完,太后就厉声道:“那太子实为假冒,那边若是识破,你跟去,你还回得来吗!岂非成了人送到手上的人质!不许去!”
“可按照礼节,两个交战不能为难使节!”开疆君说。
“不许去!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按照礼节了吗!你哪都不许去!”太后这样说。
“可他们真的有问题!”开疆君说。
“他们有什么问题?”
“我说不上来!”
“你说不出别人有什么问题就说别人有问题,你才有问题!一天到晚不知为国分忧,就知玩乐!”
“我现在不是想为国分忧吗!我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问题,现在不是想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少来这套,我不信你!”
开疆君转身就走。
“回来,你干什么去!告诉你,你不许跟着他们!我没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太后喊话。
“我不跟他们,我去别国转转!”
“不许去!以云现在与周边诸国关系紧张,你不许出国!”
“那我带人去秋猎!”
“以云现在到处流窜盗匪,很危险,大祭司的事情你忘了吗!不许去!”
“那你让我去哪!”
“你哪都不许去!”
开疆君刚刚一直是背对着跟太后说话,她现在把身子转过来了。
“母亲,鸟儿翅膀硬了是要飞的,您不能一直将我们护在您的翅膀下面。您不能管这管那总管着我们。您看看你都把蓝玉管成什么样子了?他还有一点骨气吗?您不能一边说着让小鸟快点飞,一边把小鸟的羽翼全拔光吧?”
她没有再理会愤怒的母亲,大步离开了宫殿。
.
楚明新一行人带着使命开了以云往无启南国去了。
而他们这边走,那边以云派往别国的探子就进了以云王宫。
这次的探子是靖国和胜国的,因为以云和靖国间夹着丹戊,丹戊过每座城都需要符节,传递消息很是不方便,而胜国的路又是出了名的难走。又加上这两国跟以云都没什么来往,以云对这两国都不怎么关心——所以这消息送回来,那基本是相隔几个月甚至一年的了。
这两国的密谍送来的消息五花八门,大多都是让人乐一乐,基本和以云无关,对以云没什么用处的。但这次的消息不在“基本”里面。
太后看着从靖国和胜国传来的两份帛书,她眉头紧蹙。
而后立即让儿子召集了群臣。
太后命宦者大声诵读帛书。
众人听完帛书内容,频频拿眼睛看向周围其他人。
“这……”一位大臣开口,“他竟是这般厉害人物……”
“什么厉害!这就是个无君无父的诡诈之徒!”另一个大臣脸色极为难看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此人用心,极其险恶!他这是要让天下诸国的君臣互生嫌隙!仍至反目啊!君臣,犹如唇齿,若照他的方法变法,集权于国君,国君要是昏庸,大臣如何能劝谏!大臣若无权,还要互相监督,如何能全心全意为国家效力!为国君效忠!国君不信任大臣,大臣岂会忠诚国君!岂不闻唇亡齿寒!”
现在的贵族大臣权力非常大,甚至时有发生干预君王废立,控制傀儡国君的事情。此刻听见要剥夺贵族大臣权力,要贵族大臣变成国君豢养的走狗这样离谱的事情,哪个贵族听了能不怒。
不跳起来骂人就是勉强维持贵族涵养了。
什么唇亡齿寒,满心满眼,满盘,皆是利益。
听见这些这时候还不恼的,是那一小部分没有显赫背景,仅仅是依附于国君,从底层爬上来的士人和底层小贵族。
“我看并非……”第三人开口。
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国君好,他们才能好。他们背后没有家族支持,能站在朝堂上全靠国君庇护。如果国君不庇护他们,他们就会被家族显赫的大贵族踢出朝堂。或者被压在阶级中层、中低层永远翻不了身。
所以,他们支持国君拥有更大的权力。
当然了。
当这些依靠国君赏识才得到重用的人,从士人或者底层小贵族发展成上层大贵族后,他们有了自己庞大的家族,朝中有了自己的亲戚朋友,他们就会从拥护国君的一方,变成架空国君的一方。
谁,不想,将,好东西都抓在自己手里呢。
“他在靖、胜两国宣扬变法,可他来到这里,为何对变法之事绝口不提?”
“这还用说!他定是见到了以云的强盛,不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楚明新在以云的名声,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如同在靖国和胜国那样毁誉参半了。
幸亏他跑得快,不然他可要被这些人拉王宫里好好说道说道。
楚明新在离开玉和城后又装起了哑巴,一路跟着姜子楚带的路向东北方进发。他们要到安涉水那边无启南国的驻军点去。通过前线将军派人将他们引去无启南国见无启南国的国君。
晚上住驿站在里,楚明新终于不用装哑巴了。
“装哑巴也挺累的啊……呼~”
他说:“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以云了……要说时间也不短,但我不在啊……除了感觉这地方挺热,有巴掌大的蚊子,有甘蔗,有土匪,对这个地方就没什么了解啊。好像——也不对。就感觉怪怪的。总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所以以后不要在里面睡觉!”姜子楚板着脸说。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睡一下会醒不过来。楚明新抽了抽嘴角,把这话咽回肚子。
他都不知道自己睡下去会醒不过来,这话说出口,姜子楚得疯。
“明新。”
“嗯?”
“我拜托景安帮忙绘制各国地图了。”
“哦。”
“明新,还有一件事……”
楚明新看向姜子楚,“你说。”
“我在关外遇到了正要入关的景安,我当时跟他交代完,没有跟他一道回来,我在——那里——又转了一转。”姜子楚也看着楚明新,“我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无启南国派到大军中督战的那个人,跟我很熟。他可能会不认为我是‘假的’。”
楚明新问:“怎么个事儿?”
“那个人……是我祖母妹妹的儿子。”
“嗯?你表叔?”
“呃?”姜子楚似乎对这样的称呼感到很陌生,因为他称呼那个人叫“仲父”。
别管怎么叫吧,他继续说:“无启南国多有贵族豢养男宠的事情,所以天下就将男男相恋称作南风。我这个呃——表叔,他就好南风。他——我在十岁前常常跟随在他身边,他是一个极为温和的人。我十岁时,他爱上了无启南国的国君,这件事——传在外面实在是不好听,我祖母一气之下就将他从王室中除名了。”
“哦~倒贴给人家当男宠。”楚明新特别会抓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