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南蓦瞪着小厮手里的那卷纸,“随便什么都往慕慕手里送,也不管别人安没安好心。”
大家喊楚慕为朝先生、朝朝公子,甚至还有小神仙。
南蓦不想跟别人一样,就固执地要找一个属于他的称呼。
“我叫你小朝吧?还是阿朝?朝儿?慕儿?”
“……我还木耳呢!”楚慕别了他一眼,“你就喊慕慕吧。”
“好!”
于是,这声“慕慕”就成了南蓦的专属。
小厮这才发现了黑脸的徐止,忙躬身行礼:“国公爷教训的是。”
“哼!”南蓦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楚慕敷衍着拍了一把南蓦的肩膀,“别疑神疑鬼的,要相信光啊孩子。”
这哄小狗一样的态度,南蓦却吃得很,眼睛里都溢满了笑意。
楚慕打开纸卷,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很快就变得严肃了。
南蓦靠过去:“是什么?”
“你看,”楚慕分出一半纸卷,“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某人的势力版图。”
南蓦双眉轻蹙:“这些据点……很江湖啊。”
纸卷上记录的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甚至还有米粮铺子和青楼酒肆。
每一处地点底下都标注着一人名字,看来是那处的总负责人。
“这……谁能知道的这样清楚?”胡正老头儿将纸卷抢过去,转而问那小厮,“送东西的人呢?”
小厮不知道这纸卷的重要性,傻眼了:“是、是个小少年送来的,我以为是写给朝暮公子的情信,笑话了几句就让他走了……”
自从楚慕用引雷诀治了老监正,他的名声就被传了出去。
短短一天时间,整个夏都都知道国公府来了个能呼雷引电的小神仙。
尤其是楚慕为了跟隐王的三日之约,还到夏都跑了几趟想查点什么线索出来,结果蛛丝马迹没找着,倒是被夏都的百姓围观了个够。
于是,美貌小神仙的名声又传遍了夏都。
从昨晚开始,上门送情书的人就一沓一沓的。
哪怕有官兵故意宣扬朝暮是刺杀皇帝的逆贼,百姓们也是一句“神仙怎么可能会杀人”给揭过去了。
所以今儿那少年上门来,小厮没做多想就收下了纸卷。
现在再要去追,肯定是追不上了。
“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楚慕抬眼望了一下小厮。
“记、记得些……”小厮红着脸低下了头,好似不敢与楚慕对视,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他几眼。
南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去找吴画师描述一下,叫他把人画下来。”
“——是。”小厮不情不愿地往门外边退,边退边回头。
南蓦按了按眉心,再一次压下腾腾的怒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老监正暴露后,在对待朝暮的态度上,那些原本汹涌的恶意一下子就褪去了。
倒是莫名其妙多出了诸多的爱意,像是烦人的苍蝇,赶都赶不走。
情感缺失的楚慕对爱意的察觉力也比别人迟钝,他什么都没感觉到,仍在一页一页地翻看纸卷。
忽地,他的脸色一变:“把门关上。”
“怎么了?”南蓦担忧地拿过纸卷。
“你看这里。”楚慕指着一张风景画角落的题诗。
“秋水寒江约瑟瑟,
风起云涌只澜澜。
崖天一际缓登楼,
案牍花落何处寻。”
“藏头藏尾诗,取其首尾,秋风崖案,瑟澜楼寻。”
南蓦恍然:“慕慕最厉害。”
楚慕轻笑:“这诗写得这么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
“我没看出来。”南蓦格外认真地问其他人,“你们呢?”
所有人,包括胡正都跟着摇头:“我们也没看出来。”
楚慕: ……
一旁蹲着的大黄狗:就宠吧你们,活该。
“夏都有瑟澜楼这个地方吗?”楚慕昨天把都城走了一遍,该记不该记的都差不多记住了,独独少了这瑟澜楼。
“我们也没听说过,”作为老夏都人的左右护骑摇头道,“王管家经常外出办事,估计能知道。”
“这个……”长得像弥勒佛的老管家有点尴尬,“这地方估计有些偏……公爷肯定晓得!”
众人的视线又转向南蓦。
南蓦根本回答不出来。
废话,他又不是徐止!
“你们啊,真是白待了这么多年的皇城脚下,”最终还是胡正老头帮南蓦解了围,“如姬娘娘当年刚来夏都时,不怎么认识中原字,直接就把琴涧楼念成了瑟澜楼。”
“嗯,正是如此。”南蓦沉着地应道。
楚慕戏谑地瞟他一眼:“好家伙,装腔拿调的功夫倒是越发精进了。”
“所以,这不知名的人是想告诉我们去琴涧楼找真相?”
楚慕其实一早就知道真相,他缺少的只是能够自证清白的证据。
那批被抓的刺客一口咬定是朝暮主使,动用刑罚都不能令他们改口,这也是隐王信誓旦旦要治了楚慕的倚仗。
“那还不赶紧的?”
左护骑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跳起来。
此时离三天期限还剩最后半天,他嘴巴都要急出燎泡了,楚慕还能淡定地吃水饺喝陈皮汤。
“去看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楚慕起身,依旧是不急不忙的样子。
“果然是我看中的孩子。”胡正捋捋胡子,“瞧瞧这周身的气度,说是一国之君都不为过吧。”
面瘫老七默默跟上,眼里又是敬佩又是钦慕。
……
国公府门口,一队卫兵已经将整座府邸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横刀挡住楚慕:“奉陛下之命,为防疑犯逃走,自此刻起不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