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炸了。
【啊啊啊吓死我了,你们都听到了吗?】
【我们又没聋。】
【到底怎么个情况?】
藏在工作人员里面的白虎冲主持人点点头。
女主持人意会,抬起笑脸:
“各位嘉宾,还有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我现在要给大家介绍一下苗猛十三峒的第一奇,出嫁送棺材。”
在中洲的有些地方,陪嫁送棺材不算稀奇事,主持人这么说,立刻引来一批网友的讨论。
弹幕上的恐怖气氛都被冲淡了不少。
“楚慕,”迟涬嗣凑过来,“鬼来了吗?”
他贴得很近,几乎就要跟楚慕抱到一块儿去了。
“……”楚慕把他往旁边一推。
迟涬嗣趔趄了两下,被他后面的廖姓演员扶住了。
“谢谢你啊廖老师,”迟涬嗣掩唇咳了两声,“要不是你扶着,我就要当众出糗了。”
迟涬嗣周身缠绕病气,看着就是活不久的样子。
廖演员若有所指地看一眼楚慕:“年轻人,做人得谦逊,恃宠而骄过了头的话,以后会后悔的。”
楚慕: ……
【给我等着,待会儿就送你去陪鬼新娘。】
哐——
铜锣声从浓雾中飘了出来。
伴随着突兀响起的唢呐吹喊,一支送亲队摇摇晃晃地出现在直播镜头前。
这支队伍足足有近十人。
个个都穿着大红色的长褂袍子,脸皮却是抹得煞白。
尤其是那个媒婆,她的脸就跟打了石膏一样,耳后还插着一朵白菊花。
最诡异的是他们抬着的花轿。
花轿架在棺材上,轿夫抬的不是花轿,而是棺材。
“停轿——”
媒婆扯着嗓子喊道。
邵迪看得头皮发麻,小小声问楚慕:“他们能看见咱们?”
楚慕已经和那队伍前面的媒婆对上了视线。
媒婆苍白的脸上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新娘子可真漂亮,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轿吧。”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望向了楚慕。
弹幕上也很热闹:
【不愧是国家爸爸,一档综艺节目都带实景体验的啊。】
【难怪搞这么大阵仗,原来是打算以还原的形式来展现历史啊。】
网友们的想象力十分丰富,光是看到这支迎亲队,就自己脑补了一堆,倒是省去了主持人想理由解释的功夫。
“这些个,都是新娘子的家人吧?”媒婆说的是整个行动组。
这次的录制声势浩大,总共分了4个小组,准备到了鬼域核心再分头行动。
结果这刚刚进入苗猛十三峒,就遇上了诡异的迎亲队。
也亏得大家临时恶补了一番鬼域知识,不至于在跟鬼怪对上时,彻底方寸大乱。
女主持人是最先冷静下来的:“阿嬷,我们都是新嫁娘的内亲,要跟着一起去闹婚席的哩。”
媒婆的眼珠几乎要被眼白完全覆盖:“这么多宾客啊。”
女主持人笑得有些勉强:“人多热闹。”
媒婆毫无生机的眼睛在行动队身上转了一圈:“亏得新郎家屋院大,要不然可容不下你们这群吃白饭的。”
这话说得刻薄,楚慕微微挑动眉头:
【看来这新娘子身份很低微啊,新郎家完全没把他放眼里。】
好像在印证他的猜测似的,媒婆很刻薄地绕着楚慕转了一圈:“唉哟,都这个时辰了,新娘子怎么还没换上嫁衣?”
楚慕很淡定地反问:“你们什么时候送过嫁衣过来?”
媒婆一愣,接着就是一拍脑袋:“唉哟,瞧我这记性——落棺剥尸衣!”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抬棺的轿夫说的。
咚。
说不清具体颜色的棺材重重地落了地。
面白得跟纸人一样的轿夫,两手掰住棺盖一推,露出了棺材里头的女尸。
楚慕的背后响起了连片的抽气声。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女尸死相太过惨烈了。
她的七窍皆被刺进了长长的骨钉,全身上下更是遍布同样的长骨钉。
血污在鲜红的嫁衣上绽开了黑红的花,整件嫁衣都充满了不祥与妖异。
她是活活被钉死在棺材里的。
轿夫伸手进棺内,毫不客气地剥女尸身上的嫁衣。
嫁衣明明被骨钉戳破了,脱下来后,却是完整的一条。
“新娘子,请穿吧。”媒婆举着红惨惨的嫁衣长裙,用一种格外阴邪的眼神盯着楚慕。
迟涬嗣忽然从旁侧冲了出来,他一手抢过了嫁衣:“好漂亮的衣服,我能穿吗?”
迟涬嗣黑沉的眼睛只略略扫了媒婆一下,后者就像机器卡壳一样:“你、你不是、新娘子。”
“谁说我不是?”迟涬嗣已经把嫁衣外袍披在了身上,“你再看一眼,我是不是?”
媒婆“啊啊”了好几声,突然改了口:“对,你就是新娘子,新娘子赶紧上轿吧。”
楚慕咬住下唇。
【看来,谁穿上嫁衣谁就会被认成新娘。】
【谁要那家伙自作多情了,一副快死的样子,还逞什么能呢。】
迟涬嗣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病态的笑:“小楚,我出嫁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多找长辈请教请教。”
他说这番话,简直就像在交代遗言。
楚慕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四周人群的谴责。
尤其是那个廖演员,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阿忠添油加醋地叹了口气:“我家少爷从小身体差,大师都说他阳气弱,最沾不得阴邪……”
四周的视线更锐利了。
“起轿——”
“慢着!”楚慕喊了一声。
媒婆和一众轿夫随从一同回过头来,连扭转的方向与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诡异的画面冲击力太强,行动队里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楚慕却很淡定:“你们把新娘直接接走了,陪嫁的就不要了吗?”
媒婆的死人脸上奇妙地出现了一丝茫然:“陪、嫁?”
楚慕上前几步:“对啊,我是陪嫁。”
古时候有陪嫁丫头,看这支迎亲队的穿着,正好就是古代,楚慕就想到了“陪嫁”这个由头。
“免得你们说新娘子穷酸,半点嫁妆都没有。”
楚慕抬眼跟轿子里的迟涬嗣短暂地对上了一眼,这位病气缠身的大少爷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神情中甚至还隐隐透露着兴奋。
糟糕,后悔了。
楚慕很想直接扭头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