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罗拉小姐来迟啦。”
走在前面的夏蛮儿幽幽地转头。
“阿姐和小满哥哥的婚事已经定咯。”
“定了?真的假的。”芙罗拉吃了口肉串,满眼不屑地看向夏虎萌。
“嗯。”夏虎萌举起手上的玉佩。
芙罗拉凑近看了眼:“那我不管,你相公我嫁定了。”
“没得谈。”夏虎萌合上双眼,在万千灯火下摇摇头。
“我做小的。”芙罗拉毫不犹豫,“这是底线。”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傻了。
唯独夏蛮儿捂着嘴笑。
“芙罗拉小姐果非人类,不懂人的尊卑贵贱之分。”夏蛮儿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她说这句话并不是要耻笑芙罗拉。
芙罗拉所谓的“做小”就是甘愿成为小满哥哥的小妾。
对人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芙罗拉却能坦坦荡荡地说出来,甚至还讲了先来后到。
可芙罗拉却哼了一声:“我不懂什么尊卑贵贱,爱一个人,难道要分尊卑贵贱么?我就是喜欢他,想跟他过一辈子,不可以么?”
这一问,让众人都哑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啊,要是真爱一个人,还在乎什么尊卑贵贱呢?不过这种话,也就只能从不谙世事的恶魔口中说出来了吧?
芙罗拉眼睛骨碌碌转,贼兮兮的:“而且你们也不好让我这个恶魔,四处乱逛吧?老娘这么漂亮,搞不好又被看上,送去皇宫了哦!”
“就养在策天寺吧,”夏虎萌低声对秦尚远说,“反正也不差她这一口粮食……而且,那具魔骸,被你封印了?”
芙罗拉上下看了夏虎萌一眼:“是啊,怎么了?”
“今后芙罗拉小姐就跟蛮儿一起吧,跟我们学学人事。”夏蛮儿说,“策天寺虽然繁忙,但蛮儿还是有很多时间陪你玩的,还有罗烟妹妹,定然不会无趣。”
“那能跟他在一起么?”芙罗拉扭头指着秦尚远。
“能。”夏蛮儿笑着说。
“每天能在一起多久?”芙罗拉又问。
夏蛮儿想了想:“寺卿经常在外跑动,出外勤的话,每天大概七八个时辰,在寺内的话,大概四五个时辰。”
“那我要出外勤。”芙罗拉毫不犹豫。
“再好不过了。”夏蛮儿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芙罗拉试探着问。
“当然。”夏蛮儿伸手,牵过了芙罗拉,“蛮儿带你逛逛长安。”
“我吃好吃的。”芙罗拉说。
“罗烟妹妹?”夏蛮儿看向圣女。
圣女晃了晃荷包,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细碎银钱。
“芙罗拉小姐想吃什么,我们就买什么。”夏蛮儿笑道,转头又对斋藤一叶说,“一叶妹妹有没有想要的玩意儿?今夜蛮儿一并买了,你带回日本。”
斋藤一叶看着夏蛮儿的笑,背后直发凉。
她连忙摆手:“我就看看,就看看……免得慧海说我乱花东家的钱。”
“你不是想要虎萌姐姐教你打架?”怀里的白狐忽然发话了。
“还有这事?”夏虎萌看向斋藤一叶。
斋藤一叶扭捏了大半天。
“好啊,你跟慧海在长安多待些时日,节后我教你。”还是夏虎萌大大方方地拍拍斋藤一叶的肩膀。
“慧海师父,还没学哥哥的停霜呢。”夏蛮儿说。
“是这样的……自从火神迦具土被上神斩杀后,日本妖事多发,只靠斋藤家的阴阳师也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谈起这个,斋藤一叶倒认真起来。
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到大唐来取经,将这里的斩妖之术带回日本传播开来。
阴阳师最开始也是这样诞生的。
“你们看到那位斩杀迦具土的上神了?”秦尚远问。
夏素月说……杀掉迦具土的人,是哪吒。
没想到竟然是这时候发生的。
“没看到。”斋藤一叶摇摇头,“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只记得那晚风雨雷电大作。”
秦尚远点点头。
看来即使是在这时候,所谓“神明”的存在,也并不是那么透明。
不过他们要学停霜?
停霜不是秦厌的剑么?
怎么学?
“我掌握着一部分时间颅骨。”
先前一溜烟跑了的秦厌,此刻见风波平息,又堂而皇之出现了。
“你这人真贱啊你这人!”
秦尚远怒骂。
但他随即意识到秦厌说了什么。
“你掌握着一部分时间颅骨?”
秦厌慢悠悠地走在热闹的街头:“足以操纵时间的权柄,被炼金术解构之后重塑,就成为了‘停霜’。”
“领域之内停滞时间,斩出任何人都无法看清的剑光。”
秦尚远愣了:“契约……星昼?”
德川光的契约。
也是罗素白狼团雨果·德·维尼的契约。
“你们把它叫星昼么?”
秦厌沉吟。
“一瞬星沉,夜尽昼明……这名字,也不错。”
“你是炼金术师?”秦尚远立刻追问,“谁是你的老师?”
“我?”秦厌笑了,“我是炼金术师不假,但这份力量,来自于完全解封后的堕神躯,似乎和整个世界的本质相关,所以我没有老师。”
“我没钻研过这东西,只是看着能用,就用了。”秦厌又说,“但蛮儿她们从不知道……相比起来,你的炼金术,更像是接受过全面的训练。”
“所以德川家的契约……是你用时间颅骨创造的。”秦尚远喃喃。
“准确来说,是你,秦尚远。”
秦厌看着他的眼睛。
“是一千年前的你,我……就是你。”
“是你,创造了这段历史。”
秦尚远难以置信地低头:“我……创造了历史?”
……
远处的楼桥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眺望朱雀街上的灯火。
矮的那位小姐,一袭红袍,凭栏而立。
高的则是一位翩然公子,面如冠玉,威仪十足。
面对热闹的上元夜,红袍小姐长长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
楼桥上虽然不比桥下的界面拥挤,但也是人来人往。
楼桥一旁的长廊上,燕拙带着林家的大小姐走了过来。
“他们说这里是看灯楼和花车的最好位置,待会儿还有舞龙表演,小姐你去年没见过我跟你讲……”
燕拙一边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把林家的大小姐逗得花枝乱颤,一边挤过人潮。
周围的行客看他衣着光鲜不凡,纷纷主动避让。
走到桥中间,燕拙忽然觉得面前有谁挡住了去路。
抬眼一看,原来是位红袍的小娘子,正用手托着下巴,倚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灯火。
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作为长安纨绔,燕拙见过的女人不少,但能让他心下一惊的就屈指可数了。
若说风月阁的青柯小姐算一个,那林家大小姐大概……算得上半个?
而这位红袍的小娘子,能妥妥算上一个半了。
不过一想到林家小姐还在身边,他也不好意思再盯着别家女儿。
燕拙只轻轻拍了拍红袍小娘子的肩,笑着说:“这位娘子,麻烦借个道。”
红袍小娘子先是愣了下。
扭头。
盯着他的眼睛。
“你叫谁娘子?”
樱桃小嘴里,赫然是十足的少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