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家。
    自从娄晓娥怀孕了，就成为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现在她还在上学，不过也马上就要放假了。
    自从张帆等人都回到娄家住，娄母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家里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娥子，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张帆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回家之后，赶紧关心一下媳妇的状态。
    “没有，挺好的。同学和老师都对我很照顾的。”娄晓娥幸福的笑着。
    张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了错觉，总感觉自从娄晓娥怀孕之后，这笑容都带着母性的光辉。
    想想上一世，张帆貌似也就能从电视剧中看到孕妇的反应，那些孕妇不是都吐的不行么。怎么自己媳妇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娥子，你没有什么想吐的感觉么？”张帆问道。
    “没有啊，挺好的。”娄晓娥也是第一次怀孕，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我听说，这人怀孕之后，都吐的不行，吃也吃不下去的，我还担心了好久。”张帆说道。
    “这每个人怀孕之后的表现都不一样的。当年我怀娥子的时候，那可真的遭罪，闻道菜味道就想吐，一天天的吃不进东西，怀他两个哥哥的时候，虽然也有些反应，但是没有这么重。当时别人就说，这个孩子是个不省心的。”娄母的声音传了过来，笑着说道。
    “哪有！我多省心啊！我可是贴心的小棉袄。你看，我那两个哥哥跑哪里去了，只有我在你身边。”娄晓娥撅着嘴，卖着乖。
    “对，对。”娄母笑着说道。
    这会，张帆才知道，原来这每个人的怀孕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雨水，最近学习怎么样？现在家里人都操心你嫂子，你自己抓紧点，别等你哥回来了，你考了个鸭蛋，等着你哥骂你去吧。”张帆看着每天都在旁边玩着各种东西的小雨水。
    这个小丫头以前好像挺用功的，自从来了娄家，玩的东西太多，这小丫头每天都在玩来玩去。
    “才不会，早就写完作业了。我还得了表扬呢！”小雨水骄傲的说着。
    “嗯，我去学校跟他们老师聊了聊。这孩子表现不错的，老师们都说，学习认真，帮助同学。”娄母说道。
    张帆点点头，这丫头真好，从来不用大人操心。
    “张哥，我哥啥时候能回来啊？”小雨水问道。已经一年多没看到她哥了，这孩子自然想的紧。
    “快了，快了。听老爷子说，今年过年应该能归来探亲。可以在家过个年。”张帆说道。
    “你哥不是给你写信了么？信上没说么？”张帆问道。
    “说了，可是我总感觉时间过的好慢。”小丫头委屈的说着。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柱子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张帆赶紧换个话题。
    又拉着娄父去聊别的事情去了。最近都是住在娄家，张帆跟娄父聊天的时间自然就多了起来，每天小雨水要么在学习，要么就是跟娄晓娥和娄母在聊些女人的事情，啰啰嗦嗦的，张帆没有什么兴趣，就跟娄父在书房里面聊着各种不同的事情，有工作上的，也有对现在社会的各种看法。
    张帆自然也夹带了私货，在这个聊天的过程中，把自己的从书中学过来的东西都潜移默化的跟娄父讲了出来。
    张帆对这些东西不懂，每次都是装作门外汉一样的问来问去，自然问题都是很有针对性的，可是娄父却是在这个行业磨破滚打了半辈子，很多事情只是没有想过，或者忽略了，这会听到张帆的问题，略微一思考，就明白了这个问题的方向和重点，一边思考一边给张帆解惑，很多想法和思路也更加的系统化和专业化了。
    也是因为这个，娄父实验室的进度也提高了不少。
    这一年的四九城，到了快过年，才下了一点小雪，薄薄的。
    因为天气太冷，雪都被人们踩实了，路上格外的滑一些。不要说老人孩子了，就是张帆这样的壮年，一不小心，都会摔倒。
    所以，这一段时间，因为摔倒而送医的人变得多了起来，还有一些老人因为摔倒了没人看到，就这么没了。
    随着这种消息越来越多，市里开始组织各个单位企业学校开始组织人员进行扫雪。
    说是扫雪，其实就是铲雪。雪很薄，大家也就是因为雪太小，所以都没怎么注意，要是往年，雪一下来，就基本被扫干净了。
    派出所自然也是积极参加这种社会活动的，可是，干活归干活，这手里摁案子还是不能停的。
    张帆，老赵，老李，程才四个人就凑成一堆，一边扫雪，一边简单的聊着现在手里的各个案子情况。
    开始几个人聊的都是一些最近多发的盗窃案。随着粮食供应越来越紧张，这盗窃类的案子也是越来越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也马上到年底了，谁不想过个好年呢！
    以现在的物资情况来看，别说想过个肥年了，能吃饱已经算是不错了。
    轧钢厂那边，因为有了张帆的事前提醒，暂时物资供应还够，但是也已经马上年底了，最近这个月，管后勤的李副厂长每天都想着物资物资的，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头发都掉了不少。
    派出所这边，因为张帆当时屯秋菜时候的坚持，暂时还是够，如果不出意外，估计能顶到春种之后。
    这些案子都不是很容易，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案件复杂或者盗窃的人难得抓到。
    说不容易，是因为都很难判。盗窃的人要么是老头老太太，要么是小孩子，还没偷什么大东西，都是些萝卜白菜的。
    但是，却引起了很多邻里矛盾，这一段时间，整个派出所就像个救火队员，天天到各个大院去处理邻里关系。
    各个大院的管事大爷这会也是说不上话了。
    丢的东西确实不多，但是却可能是一家几口人几天的口粮。
    哎！总之，就是麻烦。
    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就到了那对作家夫妻的身上。
    “那个叶作家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他雇佣的车夫和帮佣？”张帆看向老李，问道。
    “没有。那个叶作家是住着祖宅，一个两跨院，周围的邻居并不多，还有好多都是解放后才搬过去的。这么些年下来，他周围的邻居都换了好多人了。根据这段时间的群众走访，大家都对这户人家不是很了解。很少跟大家交流，偶尔能看到邹清出去买菜。但是，很少看到叶秋。大家对那个车夫和帮佣也没有什么印象，只大概说是两个中年人，没有什么特点。”老李说着这几天调查的情况。
    “出版社那边联系了没？有没有人对这个作家有什么了解？”张帆继续问道。
    “出版社的情况也有些特别。那边在解放前是一个私人的印刷厂，解放后才渐渐进行了公私合营，单位的领导也换了一些，厂子职工也换了不少。后面还是找到了一些已经退休的老工人才了解了一些事情。”老李说道。
    根据这个老工人的说法，这个叫知秋的作家很是奇怪，基本不跟印刷厂的人接触，他有一个专门给他排版的人，两个人都是私下里接触，对于他的文章也都是晚上排版印刷，早上就直接发售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知秋的文章还是不错，还有连载，所以，总编也就一直默认了这个事情。
    “那这个排版的工人呢？这个总应该能找到吧。”张帆说道。
    “确实找到了。在火葬场。”老李烦躁的铲着雪，说道。
    “怎么？人死了？”张帆问道。
    “嗯，55年3月人就没了，根据知道情况的人的说法是，忽然得了心脏类的疾病，在医院里抢救了一下，没有抢救过来。”老李说道。
    “55年，又是55年，这一年这个叶作家的事情还不少啊！”张帆说道。
    “可不是，我们仔细顺了一下时间线。53年，开始公私合营全面推开开始，他就辞退了他的车夫；54年，他辞退了他的保姆；55年3月，给他排版的工人意外死亡，55年5月，他结婚，并且封笔了。到了58年，就是去年底，才开始重新出现在文坛。”老李说道。
    “那55年3月到5月份中间这段时间的稿子，他是怎么跟出版社联系的？”张帆问道。
    “根据当时的编辑说，自从那个排版的工人去世之后，他们出版社还特意上门联系了叶秋，想着是商量一下以后出版的事情。可是，没有见到人，而是收到了一封信，说以后知秋的文章就邮寄过来，让出版社自行排版出版了。之后的一个多月时间，就是这样会每隔几天收到信件。”老李说道。
    “这个叶作家也太奇怪了！”老赵一边铲雪一边说道。
    “怎么奇怪了？”张帆问道。
    “这个人好像与这个社会没有任何联系。父母早死了，没有兄弟姐妹，就他一个人。本来家里还有两个人，也算是有些人气，可是后面也都被他辞退了，跟社会上有联系的人就一个排班的，结果还意外去世了。现在就只有他媳妇一个人了，结果貌似还没碰过他的媳妇。这还不奇怪？”老赵总结着叶作家的所有生活轨迹。
    “还有一点，用老赵这个说法来看。这个世界上貌似除了他媳妇，在58年文协开联欢会之前，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个叶秋长成什么样子！”程才补充的说道。
    “这鬼鬼祟祟的，连真人都没有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张所，咱们先抓人，抓回来审审，不就知道了！”老赵说道。
    张帆想了一下，说道：“不行啊！这个叶作家可没有那么简单。这么多年，他用知秋的笔名写了很多文章，长篇，短篇都有，影响了很多人，也激励了很多人。在解放前那漆黑的时候，他也算是在很多文化人的心中点燃了一盏灯。他的社会影响力还是相当大的，咱们就这么没有任何证据的抓人，引起的反弹不会小，还有文协那边也是要交代的。”
    几个人点了点头，这就是现在存在的情况。
    一点苗头都没有，总不能因为人家的媳妇是处女就把人带回来审问吧。到时候这舆论估计都要炸掉。
    “好，那下一步，还是分成两步走吧。一方面还是要全力找到这个车夫和保姆；另一方面对他们的监察还是不能停下来，还有就是调查一下这个邹清的情况。”张帆说道。
    “行，咱们先这么办！如果还有什么情况，在及时跟您汇报了。”老李说道。
    几个人就这么一边铲着雪，一边把办公会就开完了。
    这雪虽然不多，也不厚，可是这压实了的雪真的难铲，一行人都干了一身的大汗，快到中午，才把这附近的街道清理干净。
    中午，这大家就一起去了轧钢厂的食堂吃饭。
    “这最近的伙食都是这样么？”张帆问向旁边的人。
    因为娄晓娥每天都要带饭，张帆也就跟着经常带饭，已经很久没有来食堂吃饭了。
    这来到食堂，看了一下，主食是棒子面窝头，菜就几大盆，一盆白菜炖土豆，一盆萝卜丝。
    别说荤腥，上面一点油星都没有。
    程才看着张帆的样子，就知道了，他跟张帆差不多，工资待遇不多，以前又是一个人生活，不说别的吧，这吃的方面上，可是没有让自己吃过亏的。
    “张所，现在就是这个情况了。别说没有油星，就是吃，也就能吃个半饱。”程才小声的跟张帆说道。
    张帆看了一下，已经打完饭的人，饭里面就一个窝头，一点菜。就这些，别说一个大小伙子，就是女的，都不一定能吃饱。
    张帆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就这都不错了，听说有些厂子连食堂都关了。”老赵说道。
    “张所，咱们这边你可能要想想办法了。现在这轧钢厂职工看到我们过来吃饭，都是什么表情啊！”老李递给了张帆自己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