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黑气发出狂妄的笑声，看到郁湫的时候，身上的气息竟然乱了一下，而后竟是冲着师无妄狰狞的扑过来。
“你这样不也是逆天改命，我还以为你有多高兴，还不是和我是一路人。”
郁湫根本听不懂妖王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逆天改命，什么一路人，师无妄和他这种垃圾才不是一路人。
他注意力回到师无妄身上才察觉到对方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师无妄脸色很白，似乎在强撑着施展咒术。
而此时没了妖力的郁湫却仍然能够感知到这股力量，根本不是师无妄可以轻易操控的，他好像也懂了刚才妖王说的逆天改命是什么意思。
“大人......”他不敢惊动他，只小声唤他，可是师无妄整个眼睛都是血红色的，像是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妖王被阵法束缚在中央暂时无法逃脱，可是眼看着师无妄也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妖王看着站在一旁的郁湫心里涌上了坏主意，“你应该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吧，快点阻止他啊，杀了我的方法有很多种，干嘛这样同归于尽呢。”
“他用了根本无法掌控的禁术，马上就会被梦魇吞噬了，你再不阻止他，他就会灰飞烟灭。”
郁湫有一瞬间动摇了，灰飞烟灭，这样的代价是他可以承受的吗？
这里的师无妄死了，游戏中的陆斯淮就会消失，他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可是如果放走了妖王，这里的人就彻底没有活路了，他们所做的这些努力，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这时候变故突生，咒术编织的网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黑影瞬间逃了出去，不知去向，师无妄脱力的倒下，虽然被郁湫接住了，但是整个人已经非常虚弱。
“大人！”
师无妄看着郁湫那张写满了担忧的小脸，感受到他体内的半妖之力已经被转换成了平缓的力量整个人安心许多，身体的痛感让他的笑意看着有些勉强。
“不用担心，他跑不掉的。”
“结束了，我说过我会护住你的。”
郁湫感觉怀里的人在变轻，下一秒他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活生生的人如星火般被风吹散开。
他拼了命的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他的身体像是被阵法吸收了一样，什么也没留下。
只有一小缕光亮钻进了他身体里。
他疯了一样朝阵中心跑去，却只看到了乱成一团的苏家人，月婉不知因何缘故孩子没了，而表面上混乱的苏家人却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似的。
郁湫看着小纯无助的上前询问，“姐姐，你有没有看见大人，大人他......去哪了。”
他眼眸有些空洞的望着四周，妖王的气息彻底散尽了，阵法也已经结束。
原本笼罩着整片天空的黑云也逐渐散去，他们成功了。
用一个人永远消失作为代价换来的。
郁湫看着不远处耀眼的金光，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身体很轻，飘到了云上似的。
他看见了一个小木屋，一个穿着沉闷黑衣的小孩手中拿着画符的笔，正冷着脸看着他。
郁湫只觉得这孩子眼熟，此刻又惊讶对方能看到自己，他这是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他指了指自己，冲那小孩说道“你能看见吗？”
那小孩没说是与不是，开口带着和他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你是妖怪，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郁湫低头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只灰色的小狐狸，站起来用前爪指着自己的举动实在是有些滑稽好笑。
他适应了小动物的身体，被人看穿了不仅没走，反而凑过去。
“你在画什么？”
他两步跳到桌案旁，那小孩似是被他吓了一跳，但是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冷的，冰山似的，没有太大变化。
“这是符咒，离远点，你这小妖怪碰了会魂飞魄散。”
符咒？
“你也是捉妖师？”
小孩抬头看他，“现在还不是，但未来会是。”
这么小就这么正经，板着脸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某人。
等一下......这小孩该不会是。
“那我是妖，你为什么不除了我。”
那小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只捉害人的妖。”
郁湫点点头乖乖的伏在桌案上，偏头细细打量他的眉眼，没看错，这就是师无妄小时候。
这林子很大周围根本没有人气，他这么小的孩子住在这种地方不会害怕吗？普通人家的孩子怕不是早就吓的跑回家了。
而他端坐在石板前，小小的身子坐的板正，一板一眼的描摹着符咒。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害怕吗？”
“习惯了。”小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只冷冷回答。
可是郁湫眼前却出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
他看到了皇宫的红色高墙，后宫中的某处华贵院落里传来婴孩的啼哭。
双生子，一死一生。
死的被留在了宫中，而活着的那个被接生的嬷嬷亲自送到了宫外，然后被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接走了。
师无妄是......皇子！
所以那天的那股磅礴的龙气是他身上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可是以师无妄后来的修为，他完全能窥探到自己的身世，为什么没有。
也对，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想要回到那个牢笼呢，她母亲将他送出来或许也是为了让他可以远离权力的旋涡。
却没想到像是命数一样，他最后还是卷了进去。
如果他没出现的话，师无妄还会是那个人人敬仰的捉妖师，除掉妖王有千百种办法。
可是师无妄为了保下他，用了最不该用的那种方法。
反噬自身灰飞烟灭，以身献祭，同阵法一切消亡，什么都没留下。
“你......为什么在哭。”
郁湫回过神来，这才看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砸在了他刚画好的符纸上。
他淡然一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狐狸爪子有些唐突的按在符咒上“小孩以后你长大了遇到投怀送抱的狐狸精一定不要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