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你？”郁湫逆着光站着，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他嘴角还带着笑意，似乎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

    “我也想放过你啊，可是你好像没有想放过我呢，就算我放过你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你不是知道的吗？这个地方的规则，你一直比我清楚。”

    “别杀我，他很喜欢我的，他还给我取了名字，他说我叫小言，他说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他不会杀我的，不会的！”

    “你说谎！都是你，如果你没有出现，我就不会变成这样，他最喜欢的就是我了，他不会毁掉我的。”小言哭的很伤心，他这次不是装的，他好像也明白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可是就是不想相信，那个人口口声声说，会和他一起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说他是最完美的艺术品，他说他和其他试验品不一样，他说他是他的孩子。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因为不是最强的，他就要被毁掉吗？

    没有机会了，就算不甘心，他也要死在这里了。

    小言死死的闭上眼睛，他知道痛苦也就是一瞬间，比起之前那些折磨，死并不是很痛苦的事情。

    可是他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那种剧痛。

    他睁开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已经回到休息区的郁湫。

    “你为什么不杀我？”

    郁湫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怜悯，他居然对罪魁祸首产生了感情，那个人在他身上施加了那么多痛苦，他居然喜欢上他了。

    “你说你对他来说不一样，所以我不杀你，你可以试试，他会不会让你从这里走出去。”

    小言站起来，回头望向防爆玻璃后的男人，他知道自己什么样的表情最可怜，以前他最喜欢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说过的话，应该还是作数的。

    他朝刚才进来的地方走，角斗场上除非是胜者，否则不能回头，而这一次，他用行动在测试，那个人对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站在那冲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很快，门外的研究员们，一脸怜悯的看着他。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他们想要逼他回去继续这场决斗。

    明摆着实力悬殊，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再一次向看台上的男人求助。

    眼睛里沁着泪水，可怜极了。

    可是下一秒，男人挥了挥手。

    对着他的枪口同时开枪。

    子弹贯穿了他的身体，身上瞬间出现了好几个血洞。

    他疼的站不稳，笑的凄惨。

    不可置信的看着看台上的男人，只是此时对方的视线似乎都没有施舍给他半点，完全落在不远处站着的少年身上。

    他似乎天生就该做那个最强者，他上场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的体能已经耗尽的差不多了，他们这些试验品就算再强，所有自愈能力也是有限的，他几乎是已经完全耗尽了，所以他才轻敌，才会去偷袭他，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赢下来。

    可是他最后居然并没有杀自己，反而是他最相信的人，站在那冷眼看着他被研究员们射杀。

    好累，身体也好冷，其实他也知道这里没有人真的同情他。

    反而是那个冷漠的对手，最后真的对他手下留情了。

    他和别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如果他早点发现就好了。

    小言拖着残破的身躯朝郁湫的方向爬过去。

    看台上的男人以为他还有一战之力，挥了挥手，让那些拿着枪的人离开了。

    可是他看着小言来到了郁湫身前。

    郁湫看着这个已经称不上敌人的人。

    “我以为你这样聪明不会相信人类了，你不信他会害你，现在呢，可以相信了吧。”

    小言强撑着笑意，“你说得对，试验品本来就不应该有感情的，可是如果你没有放走那个人，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被关在这里了。”

    “你嘴上说着不信，为什么行动却有些不同呢。”

    郁湫没想到他连这件事都知道，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是判断失误了而已，没有教训的话，永远不会成长不是吗？”

    小言身上的伤口在愈合，他看着郁湫不慌不忙的站在旁边，“你就不害怕我会再偷袭你一次吗？”

    “你这样信任我，都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已经伤的很重了，居然还有力气说这些贫嘴的话。

    郁湫有些无奈的坐下来，他这副放下防备的样子，在决斗场上是大忌。

    “你该不会以为你刚才放过我了，我就会放过你吧。”

    郁湫这会儿倒是坦诚得很“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现在不想和我打了，我能感觉得到，而且就算是你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不是信任你，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实力。”

    看台上的人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他看了一眼角斗场，将控制权交到旁边的人手上。

    “我有点事情着急去处理，这里交给你了，把他们关在这里吧，说不定明天再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了。”

    整个角斗场彻底黑了下来。

    小言身上的伤口在快速的愈合，他躺在地上，周围的血腥气呛的他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而郁湫也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待了好一会儿。

    终于是小言耐不住性子先开口了。

    “我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想不通我为什么要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如果我什么都不懂的话，是不是也就不会这样痛苦了，如果我和那些杀戮机器一样，就不会失望了。”

    郁湫知道他还对那个人对他痛下杀手耿耿于怀。

    “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最完美的试验品，如果有更完美的试验品出现，那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会被扔进熔炼炉中。”

    “拥有人类的情感，对我们来说是一种优势，清醒的活着，总比麻木要好。”

    “如果有一天你作为最强的试验品被他带走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外面的世界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那些研究员们都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呢。”

    “如果有一天我出去了，也不会是和他一起，我会杀了他，带你们所有人一起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