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是鸳鸯锅,白的鸡汤底,红的麻辣底,两边同时冒着热气,五六双筷子不时的伸过来,夹走已经熟透的食材,还有一双筷子不断地夹进去新鲜干净的食材,分散在两个不同的锅底。
可惜老申做锅底的时候,没有用刘海拉回来的水,还是习惯性的用了自来水,味道上少了很多。老申也是恍然大悟,但做出来的鸡汤和麻辣锅底也不能倒掉,大家还没有为了一点味道,去做浪费食材和金钱的奢侈生活。
无论味道如何,大冷的天,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都是一种享受。
徐老大看着所有在座的人,举着手中的酒杯,站了起来,笑着开口说:“来吧,干一杯,庆祝今天水卖的不错。”
几人见状,也赶紧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刘海端着一杯果汁喊着:“干了,感情深,一口闷啊。”
刘海的话语招来三人的白眼,两位女士的笑声。老申端着白酒杯笑着说:“老刘,来来来,咱们两个换换,还一口闷,你当这是饮料。”
徐老大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和两位女士坐了下来,看着还站着的三人。
老陈“嗯”了一声,嘴里说着“还是和我换吧”,但手中的酒杯已经到了嘴边,喝了一小口,也跟着坐了下来。
刘海不悦的说:“行啊,来,换换,不换是旺财兄弟,如果不是猜丁壳输给你们三个,你以为我会喝饮料?这么冷的天,喝点酒多舒服。”
刘海的话刚说完,老申伸着舌头舔了舔酒杯,嘴里还吧唧吧唧的作响,然后奸笑着说:“晚了,真香。”说着又喝了一小口,作出喝酒特有的龇牙咧嘴状,笑着坐了下来,看着唯一站着的刘海。
看着只剩自己一人站着,刘海把杯子里的饮料喝完,也赶紧坐了下来。刘海想着饭前那场猜丁壳就郁闷,天冷,喝酒吃火锅也算是一种享受,而在场的四个男人都是喝酒人,关于谁开车送人这个问题上,四人的决定是猜丁壳,一局定胜负。最后的结局不言而喻,刘海成了司机,和两个女士,嫂子徐老大的媳妇和弟妹老申的婆姨,一起喝饮料。
看着几人都坐了下来,徐老大笑着说:“本来今天老刘是必须要喝的,但没有办法,认赌服输。水能这么快卖出去,老刘出力不少,来吧,老刘,我敬你一杯。”
老申也笑着说:“老刘,敬你一杯。”
刘海还没有缓过来刚才没喝到酒的郁闷状态,不屑的对着两人说:“一边去,你们想喝酒喝去,别带上我,我吃菜。”
刘海没有举杯和他们两人喝。旁边的老陈则举起杯,对着两人说:“老大、老申,喝,让他看着。”
刘海也顾不得女士在场,夹起一块鸽子肉,放到嘴里,使劲咀嚼着,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呜呜啦啦的说:“真香,真香,嫂子、弟妹,咱们吃。”
两位女士笑了笑,也举起杯子,要和刘海碰杯。徐老大的媳妇说:“老刘,谢了,今天又让你破费了。”
老申的婆姨也说:“海哥,谢了,我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
刘海笑着和两位女士碰了碰杯说:“客气了,酒哪里有饮料好喝啊,对了,我们就不应该喝饮料,我们泡茶喝。”刘海说完,一口喝完饮料,站起来就往柜台走去。
徐老大媳妇看着刘海要泡茶,也站了起来,快走几步,和刘海一起走到柜台,笑着说:“老刘,你过去吃吧,我来泡茶。”
刘海笑着回答:“嫂子,你上了一天班,过去吃吧,都自己人,我可惜闲了一天,泡个茶也简单,就是烧个水而已。”
喝酒的三人看着刘海要泡茶,高喊着让刘海给他们倒茶。
刘海对他们的高喊不屑一顾,对着三人说:“要喝自己来,喝酒想不到我,喝茶到时让我伺候啊,你们想得真美。”
徐老大媳妇端着两杯茶走了,可能是故意给四个男人话题,这两杯茶,徐老大媳妇只是给自己和老申婆姨,回到桌子边,就坐了下来。
刘海这次泡茶也简单,不像自己在住处那样喝茶,整得似一个资深工夫茶茶客一样。一次性杯子,放一点茶叶,倒上烧好的开水就好。
三个喝酒的舍不得站起,刘海只能高喊着:要喝茶的过来自己端。刘海端起一杯茶,掂着烧开水的水壶走回饭桌,独留三杯倒好茶的一次性杯子在柜台上。
刘海坐下看着不愿站起的三人,转头就对两位女士说:“嫂子、弟妹,来来来,咱们喝茶,这茶好喝,无限续杯。”说着举起热水壶。
喝酒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让不喝酒的三人大笑不已。老陈冷不丁的说:“猜丁壳。”
片刻,老申不情愿的站起走向柜台,嘴里嘟囔着:“老刘,你就是不地道,你说你直接在饭桌泡茶不就行了吗?”
随着刘海嘿嘿一笑,吃火锅的人们在嘻嘻闹闹中觥筹交错。
老陈心中莫名的惆怅,虽然没有人劝酒,想喝多少凭自己酒量,看着欢笑的哥哥们和嫂子们,不由自主的多喝了几杯。当听到徐老大把今天卖水的结果告诉大家时,老陈心中找到自己惆怅的理由,替哥哥们开心,也替自己没有碰到老申那样的运气和时机。
老陈前两天就听老申说过,本来是徐老大找刘海商量卖水的事情,刚好让老申碰到,于是老申厚着脸皮也加了进去,不是徐老大不带兄弟们玩,而是这个偏僻的地方,五十元一桶的水能卖多少出去,也是一个未知数。但今天来到店前,老陈看着一桶桶被送出去,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徐老大刚才也说了今天的卖水收入,四十一桶,押金不说,水就卖了两千零五十元,看着分钱最少的刘海分到四百一十元,老陈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比自己跑一天车挣的还要多。而几乎什么都没干的老申分到六百多,老陈偷偷的喝了一杯酒。
刘海离老陈最近,察觉到老陈细微变化,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对徐老大趁着大家吃得差不多时,把今天卖水的钱分掉,略有惊讶。刘海以为会私聊分钱,没有想到现场就分。但徐老大说的也无可厚非,今天是第一天,给大家个盼头,兄弟们以后可以慢慢脱离拿命赚钱的苦逼生活。
一顿饭时间很短,也很长。短的是欢声笑语和人间烟火,长的是弥久不散、绕在心间的触动和期盼。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喝得尽兴,吃得爽快,旺财都跟着吃得不想动弹。
冷空气侵袭的夜很冷,没有昨天的小雨,只有一点冷风,吹在脸上,特别的精神。喝过酒的老申不愿坐没有座位的车,牵着自己婆姨的手,说着听不清晰的陕南土话,消失在回家的路上。
刘海开着车,老陈坐在副驾驶,旺财趴在后排,也离开了徐老大的店。
老陈喝得有点多,但没醉,很清醒,看着开车的刘海,张了张口,没有说话,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两个烟,用手碰了碰刘海的胳膊,递给了刘海一根烟。
车里很静,只有点烟的火机声。老陈深吸了一口烟,又重重的吐了出来,带着酒气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老陈带有乞求的声音传到刘海脑中:“老刘,最近你好像弄的不错,你也知道最近跑车,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有没有让兄弟我帮忙的地方。”
刘海好像好久都没有听到过,老陈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略有吃惊,但也对话中的意思感到为难。吃饭时,刘海已经感觉到老陈的变化,特别是徐老大分钱的时候,老陈那一口闷酒。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刘海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海看了看前面,和车后,没有车,也没有回答老陈的话,刘海吸了口烟,把车慢慢往路边停靠。刘海能感受到身边老陈的拘束,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面对家长的惶恐不安。
刘海靠边停好车,打开双闪,把车窗降下来一点。进了车的冷风吹着老陈喝过酒的脸,显得特别的红,车内的烟气也随着通透的冷风飘散在夜空中。
刘海看着老陈,不苟言笑正经的说:“老陈,这段时间我确实弄得不错,蔬菜让我弄了点钱,但这事说不清楚,也只能我一个人弄,没办法带着兄弟们弄。”
老陈又吸了口烟,又恢复了往日的说话模式:“明白!”
刘海继续说:“至于老大弄的水,也是我一个不经意间想到的,第一次找老大弄水,也是想着老大有这个店面,又离工厂老板们近,卖水方便,所以...”刘海停顿了一下。
老陈“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刘海继续说:“老陈,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如果能帮兄弟,我肯定会二话不说,但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帮兄弟,你要说借钱,我现在能借你两三万都没问题,但挣钱的事,我还真没辙,蔬菜弄回来都给老冯。。。老冯?!”
老陈听着刘海不停的说老冯,又是“嗯?”的一声发出疑问。
刘海说到老冯,忽然想到老冯两口说要在店门口摆摊卖番茄和辣椒,也不知卖的怎么样,也许这是个,让兄弟们弄个过年钱的方法,自己空间里面可是每天每样产量近两千斤,靠两家饭店肯定消化不了,即使老冯门口摆摊,也不一定。如果好卖的话,兄弟们都是有车一族,只要不在这附近卖,挣个过年钱,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再说了自己暂时也不用找冷库了。
刘海想了想,笑着对老陈说:“老陈,我忽然想到,还真有一个赚钱的门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老陈继续着以往的风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