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挑食,要按时吃药。
不要着凉,要注意休养。
不要任性,要学会乖巧。
母亲的叮咛,一如既往。
爱日积月累,不曾变轻。
“妈!”
楚漩漪打碎了眼泪,吞没了痛苦,无比平静的一声呼唤,却再也等不到妈妈的回应。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借着江烨的胸膛,楚漩漪短暂的依靠。
她在等妈妈的声音,可是录音已经结束,一切到此为止。
她的眼眸泛红,瞳孔中逐渐失去了高光。
像她这样的疯子,已经迷失在暗夜中,失去了方向。
沉沦苦海,不得救赎,无法超脱。
唯有一死,万事方休。
“我没有妈妈了……”
左眼路,右眼笑,嘴角微咧,格外自嘲。
她因为孤傲任性,失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小烨。
她因为推卸埋怨,到最后都没能见母亲一面。
楚漩漪的心,说不出的难受。
想必妈妈在离开之前,还在担心她的怪罪,还在希求她的宽慰。
楚漩漪无法原谅自己的任性,她又因为自以为是,留下了无法挽留的遗憾。
她想死,想要解脱,想要离开这让她感到羞辱的人世。
可是……
耳畔仿佛浮现着妈妈的声音,她的背后,美妇人默默的轻拥。
楚漩漪美眸轻颤,不敢呼吸。
“沫涵,妈妈不会怪你。”
“你要抓住时机。”
她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又好像皆是泡影。
脑海中分裂的人格咿咿呀呀,裂肺撕心。
“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
“振作起来,好吗?”
江烨将楚漩漪拥入怀中,轻轻的安慰。
“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沈幼怡从背后抱住她,在耳畔轻声的叮咛。
楚漩漪抿住红唇,泪眼翻涌,那股感动,让她心神颤动。
仰起头,她挽住江烨的脖颈,用力轻拥。
被泪水浸染的心扉,压得江烨快喘不过气。
“谢……谢。”
她无声的轻吟,美眸模糊不清。
心中的阴郁与病态的偏执逐渐消弭,她要听妈妈的话。
失去了一个家。
那就抱住他,用爱来……
当妈妈。
……
岑欺雪下了楼梯,看到楚漩漪躲在江烨的怀里,失声哭泣。
她的眼角中,浮现着疯狂的嫉妒。
从小到大,她就习惯了一个人逞强,从来都没有肩膀依靠。
连贪恋的幻想,也只敢在梦里索要。
可现如今,岑欺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漩漪抱着江烨,打碎了羡慕往肚子里咽。
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真是好命好运。
岑欺雪捏紧了拳头,默默的注视着一切。
她躲在楼梯的拐角,蹲下来将空气拥抱。
就像是在拥抱着江烨,就像是在寻找着依靠。
她好怀念,那夜依赖的肩膀。
被小姨岑梅欺负时,她也曾伏在江烨的怀中,像个小孩子一样,放肆的哭嚎。
可现在,她再也没了依靠,只能抱着空气,回味着那夜的味道。
她默然不语,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任伤心将思维涣散,放空发呆。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江烨走到她身边,轻轻的蹲下来。
“擦一下?”
他拿出纸巾,脸色有些黯淡的平静。
见岑欺雪难过的倩影,他已经猜到了一切。
只是没想到噩耗会接踵而至,伤心会贯穿彼此。
江烨的胸膛被楚漩漪的泪水打湿,可他的眼眸却越发坚定。
“小烨哥,我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吗?”
岑欺雪说是询问,却很执拗的伏在江烨的怀中。
她已经等不及回答,或者说害怕听到拒绝的话。
“我爸爸病逝了,就在刚才,和小妈一起离开了。”
岑欺雪平静的说着,她的眼泪,覆盖了江烨胸膛上的湿痕,用自己的气息,来擦掉她的余味。
贪婪,占据,复写,依恋。
“爸爸被病魔折磨,离开了便是解脱。”
“我没有哭的理由,却哭得非常难受。”
岑欺雪抱着江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只想抓住唯一的依靠。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放肆贪婪的要。
“小烨哥,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我当然记得。”
江烨点了点头。
他说过,等岑欺雪难过的时候,会给她肩膀依靠。
“小烨哥,你人真好。”
岑欺雪咬住红唇,偷偷的仰起头,泛红的泪眼中,蛰伏着不甘心的羡慕。
借来的怀抱,就算再温暖,也只能温存刹那
岑欺雪的理智占据了上风,她用力的擦干眼泪,不想让江烨担心太久。
“小烨哥,我没事了。”
“去吧,多安慰一下姐姐,她比我更需要你的怀抱。”
岑欺雪仰起头,泪脸上带着微笑。
她习惯了与痛苦为伍,也在羡慕中麻木。
像她这样的女人,得不到幸福的温存。
“笨蛋。”
江烨叹了一口气,拿着纸巾,轻轻的擦拭着岑欺雪的眼角。
她的脸上泪痕斑驳,挤出的笑容,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关心别人之前,要先处理好自己的痛苦啊。”
“你需要哭的肩膀,放肆嚎啕吧,将委屈留在我的身上。”
“无论多么困难,我都帮你扛。”
擦掉少女眼角的泪水,江烨神情认真,却温柔的敞开了怀抱。
他是岑欺雪的好朋友,有痛苦,他会帮她一起扛。
“呜!”
眼泪止不住翻涌,委屈泛滥成灾,她伏在江烨怀中,放肆的嚎啕大哭。
“又是该死的温柔,又是给我希望……”
“明明我不该希冀你的肩膀,却每次都要在你怀中逞强……”
“小烨哥,你不能对我这么好……”
“我好怕理智会被欲望吞没,好怕想不顾一切的将你吃掉!”
岑欺雪呜咽嚎啕,她讨厌江烨自以为是的温柔,却又不争气的沉醉在他的怀抱。
就连那些话,她都不敢说出来,生怕江烨和她保持距离,生怕离开了这温暖的怀抱。
她只能在心中放肆的歇斯底里,将委屈的泪水浸染他的胸膛。
当理智压不住欲望,她迟早会把江烨偷掉!
在那之前。
岑欺雪只想大哭一场。
在不属于她的胸膛里,留下眼泪的记号。
她也想。
当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