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傅砚清就被请到毓庆殿。
裴懐早已恭候多时,见傅砚清来,他立刻就敬重道:
“傅师,学生这厢有礼了。”
见到裴懐神采奕奕,傅砚清不由得感慨道:
“殿下,想来身体各方面都大好了。”
提到这茬,裴懐惭愧状,说:
“自上回太子皇兄惹怒父皇,被禁足于东宫,学生寝室难安,竟也病了多日……古人云:师爱如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正为傅师之德也。幸而蒙傅师不弃,真乃学生三生之福。”
傅砚清听到他出口便这般高雅修知,欣慰地点了点头。
“殿下言重了,正所谓,天地之悠悠,诲人之谆谆。陛下既将殿下托付于臣,臣无不呕心沥血,只愿尽心竭力,叫殿下知事晓理,行君子之风,老臣便也算不负所托了。”
傅砚清说完,顿了顿,问道:
“只是,不知殿下一早唤臣前来一见,所为何事?若殿下要上课,大可再修养两日,臣信以殿下天资,不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听到傅砚清这么说,裴懐蹙眉,似有纠结,他沉默不语,半晌后,竟抱拳作势要跪傅砚清。
傅砚清吓得眼疾手快,忙下意识抬手阻止,这才叫裴懐免于跪他。
“殿下,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
裴懐这一出,可把忠厚清正的傅砚清吓得不轻,一颗心差点要蹦到嗓子眼。
“傅师,学生有罪。”
“胡说,殿下何罪之有?”
傅砚清疑惑不解。
裴懐叹息一声,缓缓道来:
“傅师,请原谅学生,学生、学生已向父皇请旨,不日就要跟随辛老将军的队伍,前往边境,对抗敌军。”
此话一出,傅砚清震惊地目瞪口呆。
“殿下,您?!”
“傅师,学生知道您一定会担心,但学生不怕!”
裴懐低头再抬眸,只这一瞬间,端得一副热泪盈眶。
“学生读书,曾读到这样的话——位卑未敢忘忧国,大丈夫存世,岂可苟延残喘,卿卿我我话情长?傅师,说得真好,学生当即就忍不住难过,只恨自己无能,前半生侍奉佛前,未曾守于父皇跟前尽孝。如今父皇病愈,国之大幸,敌国来犯,太子好不容易解禁,又为国之根基,不可轻易动摇,而学生身为人子、人臣,若此时再不站出来做点什么,实在寝室难安!傅师,千言万语在一躬,您莫要多言,请原谅学生,就放学生去吧!”
说完,裴懐执意甩开傅砚清的手,真的单膝跪了他一遭。
傅砚清被他一番话感染得也不由得热血沸腾。
“好、好好好!想不到老臣竟作了殿下的老师,要论起来,其实是老臣的福气啊!殿下这般仁孝忠良,实乃天佑我秦嵘!”
话至此,傅砚清不由得叹息一声。
“殿下这般,偏偏不是……”
不是太子这四个字,话至结尾,硬生生被傅砚清憋住了,可却让他憋屈。
他感叹地转了话音,连忙扶起裴懐。
“殿下,您去意已决,臣唯有与君长辞,愿君一路康泰,平安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