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第一天的沟通结果很差，根据国际会议的惯例，与会双方需要在下次开会前进行私下接触，明确底线，避免无意义的争执。
    一般来说，负责接触的对象，由双方阵营中有私交的人士担任。
    于是次日中午，安娜便将白未曦请到了首都最豪华的西餐厅内。
    白未曦身着一件驼色羊绒大衣，内搭黑色毛衣，完美展现了亚洲女性的精致韵味。
    她对安娜颔首致意，自信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安娜看了看白未曦，又看了看一起坐下的苏逸。
    “怎么又有你？这是正式的外交午餐，谈的是下午的议程。”
    “我代表东欧国家旁听，不发表意见。”
    “大人讲话，有你什么事儿？坐小孩那桌去！”
    安娜指着一边的空桌，不耐烦地说道。
    白未曦赶紧拦着她，解释道：“他就是来吃饭的，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那你就让他别说话，带张吃饭的嘴就行。昨晚在阳台上，都快把我腻死了！”
    安娜说着，将一本厚重的菜谱砸到苏逸的脸上。
    对方摸着被砸得发红的鼻子，嘀咕道：“偷听人家说话，还这么理直气壮……”
    “别啰嗦了，赶紧点菜吧！”
    白未曦掐了苏逸一把，提醒他不要节外生枝。
    此时，安娜清了清嗓子，用正式的语气说道：
    “开门见山吧，我要你们承认东部三个州的独立，并允许他们加入北境联邦。”
    “不可能。我们最多承认东边靠近你们的两个州，但不允许他们进入联邦。
    只能作为我们之间的缓冲带存在。另外一个州，必须划回东欧国家。”
    白未曦直接拒绝，态度极为强硬。
    安娜冷笑，“战场上都得不到的东西，你们想在会议桌上拿到？
    贪多嚼不烂，你们吃不掉那一个州的！”
    听完对方的嘲讽，白未曦当即就要反驳，却听身边的苏逸对服务员说道：
    “这个分量太大了，我们肯定吃不下！”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菜单上的烤肉拼盘。
    服务员则耐心地解释着图片与食物分量上的巧妙联系。
    安娜和白未曦被他这么突然打断，刚刚上头的情绪也有所缓和。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好吧，那三个州的事情暂且不谈。说说东部的铁矿吧！”
    白未曦岔开了话题，关于国土的问题，向来都是谈判桌上最难啃的骨头。
    “那几座铁矿，北境公司要控股四成。”安娜的要求很直接。
    “太多了，最多两成。其他的会交给西欧公司。”
    “四成，这是底线！”
    安娜据理力争，毫不退缩。
    “五成，这个必须五成。”
    一旁的苏逸指着菜单上牛排的熟度，对服务员说道。
    白未曦狠狠瞪着苏逸，但这家伙浑然不知，还在继续看配菜。
    她拿出自己的记事本，草草地写了几笔，说道：“先按四成谈吧。”
    安娜用中指的指节扣了扣桌面，继续谈下一个事项。
    “能源制裁方面，我们希望今年就能够解除。”
    “做不到，我们可以分五年逐步解除。”
    “五年，你不觉得这个时间……”
    安娜刚要驳斥对方的回应，又听苏逸叫起来。
    “这个时间太长了，有没有快一点的汤？谁能等那么久啊？”
    见有服务员在场，安娜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继续说道：
    “还有北溪管道。你们怎么炸的，就怎么给我们修回来。”
    白未曦抱起双臂，摇着头，反问道：“阿美莉卡从来就没承认炸毁过民用经济设施。
    现在让我们修复管道，你觉得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苏逸就像卡好点一样，冲着服务员嚷嚷着，“能加卡芒贝尔奶酪，就能加埃文达芝士。”
    “对不起先生，这个真的添加不了。”服务员回答的十分为难。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表示这家伙的行为跟自己无关。
    “天然气方面，必须保证管道正常化。而且，供应周期一定是由我们说了算。”
    安娜对能源出口的问题十分重视。
    “那怎么能行？我们是顾客，要多少就给我上多少，什么叫限定菜品？不存在！”
    苏逸指着菜单上的一人一份字样，训斥着服务员。
    “谈谈油田吧！放开出口可以，但必须保持我们要的产能，而且结算要求使用美刀。”白未曦接过话茬。
    “谁他妈用美刀啊？我当然用卢布结算了。”苏逸说着，将一叠小费放在了服务员的托盘上。
    如此重大的议题，在苏逸聒噪的点菜声中，愣是一个都谈不下去。
    “苏逸……”白未曦和安娜同时唤住那个喋喋不休的男人。
    “嗯？怎么了？”
    “滚！”
    两位美女指着一边的小餐桌，恶狠狠地说道。
    几分钟后，第一个菜品被端上桌。
    苏逸一个人委屈地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扒拉着不咸不淡的前菜，郁闷无比。
    “是你们让我点菜的，又把我赶走。凶得要命！”
    没了苏逸的搅局，白未曦与安娜的谈判进行得顺利多了。
    双方互相亮出了底线，发现确实有很多地方具备操作空间。
    没有美女相伴，苏逸的饭吃得都不香。
    简单填饱肚子，他刚凑到两人的桌边，又被四道凶狠的目光给逼退了。
    看她们这状态，没个两三小时是谈不完的。
    百无聊赖之下，苏逸决定去楼下的街道上转转。
    餐厅设在四楼，提供了两台直达电梯。
    苏逸走进电梯内，按了一楼的按钮。
    当电梯门关闭的时候，轿厢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就连楼层面板都是一片漆黑。
    “靠，这么倒霉？一进电梯就坏？”
    正当苏逸吐槽的时候，电梯突然动了，而轿厢内却依然漆黑一片。
    他这才发觉不对，连忙点击电梯内的呼救按钮，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苏逸心中暗骂不好，这种情况显然是不正常的。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叮”的一声，没有系统弹出，而是电梯到了。
    苏逸警惕地盯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一道道强烈的光束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目。
    电梯应该是将他带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正用枪指着苏逸。
    强光手电发出的刺眼光芒使他无法直视对方的面容。
    “你们是什么人？”苏逸喝问道。
    “欢迎来到北境，深红。”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人群外传出。
    他拨开武装到牙齿的战士，慢慢走到苏逸面前。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他的声音苏逸一辈子不会忘记。
    那个曾经作为他人生信仰导师的声音，那个引导他用核弹攻击白宫的声音。
    那个在蒲北为他提供复仇力量的声音，那个与他一起联手纵横世界的声音。
    “老师……终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