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日荣国府内,贾瑛正在和贾瑶在一起折了花枝插瓶,只见宝玉抱着一堆东西,从外面走来,见他们两个在一起玩笑,因对他们两人笑道:“我才转了一圈,各处都没见着你们两个,原是在这里一起玩。”
贾瑛和贾瑶的插瓶正到关键的时候,因此两人也没和他说话,而是专将手中已经修剪好的花枝插好,这才转头去看已经自己寻凳子坐了的宝玉,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宝玉因道:“我来给你们送东西。”
说罢,宝玉从他进门时候抱着的那堆东西里,找到了写有各自名签的盒子,将贾瑛和贾瑶的拿了出来。
两人都觉得好奇怪,便接过盒子,各自打开,就在两人将盒子打开的时候,宝玉也凑了过来,想要看看两人盒子里都是什么,随后他就看到贾瑶盒子里装的是几个糖画,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去看贾瑛的。
就见贾瑛已经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在手中了,是一件竹子雕刻木牌,宝玉凑过去看了,发现上面竟然雕刻着一只白罴,雕工虽然不似什么大家之作,却胜在灵动,略显粗犷的雕工,却将白罴刻画得憨态可掬。
宝玉见了笑道:“也不知若兰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刁钻的顽意,还用盒子装来。”
贾瑶也看见了,听了宝玉说卫若兰小题大做,因对宝玉笑道:“宝二哥哥你也是的,也不放人一点儿,卫公子是怎么得罪你了,便是送个顽器也值得你说他。”
宝玉因笑道:“他都托我送几回东西了,还不许我说他?要送自己来送呢,偏使唤我夹在中间。”
贾瑶听了宝玉说的话不以为意,依旧和宝玉说笑,只贾瑛听了宝玉的话后,略微有些发愣,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手中拿着的那块木牌上。思绪却飞到了上次她在荣庆堂遇见卫若兰的时候。
当时她正和贾琛在一起猜蜀地专有的白罴长什么样子,就听背后过来的卫若兰开口说道:“二姑娘,三姑娘是在说白罴吗?我家里有人去蜀地的时候见过,若是你们想看的话,我就去问问,看看能不能让人画一幅回来。”
当初卫若兰说了,她也没怎么在意,毕竟白罴远在蜀地,哪里是那么好得的,便是特意寻画师来画,也有几分功夫,便将这件事放到脑后了,令她惊讶的是,卫若兰竟然记得当初说的话,虽然不是寻了画师,却是用了另一种方式,让她见到了白罴是什么样子。
宝玉和贾瑶说了一会子话之后,见贾瑛在那不说话,便对贾瑛笑道。
“二姐姐,咱们一会儿去找云姐姐好不好?”
贾瑛在宝玉和贾瑶的呼唤下回神,“好啊,正巧我也想去找云妹妹借几本书。”
贾瑛同意了,三人就起身往史湘云房中去,待到了地方,却不见史湘云和翠缕,屋内只有几个小丫鬟在整理打扫。
宝玉因问史湘云去了何处,小丫鬟答道:“我们姑娘去找三姑娘去了,说是有林姑娘的来信。”
宝玉三人听了,急忙往贾琛的住处赶,贾瑶还笑道:“云姐姐好没义气,有了林姐姐的信,也不叫我去看。”
贾瑛听了笑着摇头,对她说道:“林妹妹的信或许只是给云妹妹的呢,她不叫你看才是自然。”
谁知贾瑶却说道:“她一拿到信就去找三姐姐了,可见那信不知单给她一个人的,我偏要去凑个热闹。”
宝玉和贾瑛听了都笑而不语,随她去了,不多时三人走到贾琛屋外,就听屋内传来史湘云和贾琛说笑的声音。
宝玉因笑道:“这里好生热闹。”
说着宝玉便率先走了进去,贾瑛和贾瑶紧随其后,时而史湘云正和贾琛说起家中趣事,一语未了,就见宝玉,贾瑛,贾瑶三人进来,手中又拿着几个稀奇玩意,便知道了几人的来意,因招呼他们三人坐下,才问宝玉道。
“难得你这几日有工夫在家,方才林姐姐来了信,送到了我这里,说是要请咱们去郊外玩呢。”
宝玉听了史湘云的话后就是一呆,随后就欢喜起来,禁不住问道:“林妹妹请咱们出去玩?可说了是什么时候?”
史湘云答道:“下月初二。”
宝玉听了叹息不是立时就去,众姊妹都笑他猴儿急,却也都在心中期待着出门玩耍。
宝玉叹息片刻,又问还有谁去,史湘云听了笑道:“不过是家中兄弟姊妹,你还想谁去呢?”
贾瑶看着宝玉看着贾瑛就要说出什么,急忙悄悄用手拽了一下宝玉的袖子,宝玉得了她的提醒,急忙将要说出口的话给换了,因说道。
“也不是有谁,我就想问问环儿,兰儿,芸儿,林妹妹可都请了没有?”
史湘云举着信答道:“都提了,林姐姐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笺子,都在我那,等一会子我就派人到各处送去。”
听史湘云这么说,宝玉便不再提人了,和姊妹们说起当日必然要做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等语言,众姊妹听了都笑宝玉,这才得了消息过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如何就准备了好些首,必定是自己写了什么诗藏着不让人知道,到时候好一并拿出来充数。
史湘云因带头要宝玉取做的诗回来,宝玉只说没有,笑闹了一会儿,最后以宝玉被罚做三首诗告终。
众姊妹正说着,就见史溁叫他们过去吃饭,众人才停下,往荣庆堂来,时仍未摆饭,史溁正和邢氏和王熙凤抹骨牌,见他们姊妹来了,便收了东西。
史溁亦得知了黛玉邀请之事,因笑着允了,说和邢氏一起带着他们去,宝玉等众姊妹听了都兴奋不已,待吃了饭,各自散去不提。
王熙凤也回了东院,到了房里一看,贾琏正搂着贾芙和贾荀在榻上玩得不亦乐乎,而一边立着的人却是她许久都不曾见过的人,定睛一看,却认出是平儿。
王熙凤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因快步上前,将平儿搂着上下大打量了好一番,随后又拍了平儿背后一巴掌,口中假意责怪道。
“你这小蹄子,怎么就舍得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
话未说完,王熙凤已经红了眼眶,平儿也是这般,她们二从小一起长大,之间的感情比之和王熙凤有血脉联系的姐妹还有深厚。
“请奶奶的安,奶奶怎么瘦了。”
平儿和王熙凤说话时已经有哽咽之声,看着王熙凤眼中是满满的心疼,见她们两个如此,就要对着抹眼泪,贾琏不得不故意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两个人。
“你们两个要说话就先坐下再说,没得站在地中间的。”
说完,贾琏冲着一边站着笑的小红说道:“小红,你快去给你奶奶和平儿倒两杯茶来,省得你奶奶一会儿再骂你没良心。”
小红原是跟着王熙凤一起回来的,见贾琏吩咐,便应了亲自去给王熙凤和平儿沏茶,王熙凤和平儿在桌前坐了,王熙凤因问道。
“这不年不节的,又不是生日和喜庆,你到府里来是为了什么?”
平儿听了往贾琏的方向看了几眼,又看了看贾芙和贾荀,贾琏见状便知道平儿是有体己话要和王熙凤说,因摇着头笑道。
“知道你们俩有话说,我原不该在这里,也罢,我这就走,给你们两个腾地方。”
说着,贾琏便先从小榻上下来,穿了鞋,然后一手抱一个将贾芙和贾荀抱走,出门的时候又道。
“我就知道你回来一看见平儿就得撵我走,罢罢罢,我索性躲开你们,也能图个清闲。”
王熙凤自然是听到了贾琏那些嘟嘟囔囔的话,笑得捶桌,
平儿见贾琏像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抱着两个孩子走了,随后便也没忍住噗嗤一笑,对王熙凤说道。
“二爷愈发像个孩子了,奶奶可瞧见了他可是在醋我呢!”
王熙凤闻言大笑道:“你又不是男人,他醋个什么劲儿,不用管他,横竖就是真的醋了你,也不过半日就自己好了。
你好容易来了一趟,管他醋不醋的,别说他了,说你,我瞧着你这是又有了?”
王熙凤方才就注意到了平儿穿的是一件很宽松的衣服,见平儿坐下的时候也有小心,心中就有数了,这么一问,果然如此。
“是啊,这是第四个了,月份还浅,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王熙凤听了看向平儿肚子的眼神愈发慈祥,她对平儿说道:“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只是你这已经是第四个了,未免快了一些,生儿育女是好事,可也得顾忌着自己的身子。”
王熙凤说到这里,因吩咐小红去请府里常用的大夫来给平儿看诊,平儿几次推脱不得,只好按照王熙凤的令坐着等着。
小红知道王熙凤的心情,让小厮快马去请了大夫,所以很快大夫就赶到了府上,王熙凤让大夫好生给平儿诊了脉,在得知了大夫说无碍之后,这才方心下来。
不过她也问了大夫,大夫斟酌了一会儿对王熙凤说生了这个,还是得歇一歇,几年内不好再生了,否则会连累母体受损,严重者伤及寿命,大夫的说法唬了王熙凤一跳。
王熙凤因命人在东院里收拾了好房舍,让平儿在这里住下来,第二日又命人去将平儿的丈夫给叫了过来,好一番说道,本来王熙凤是想让贾琏出面说的,可贾琏听说了此事之后,都没犹豫直接就拒绝了,还气鼓鼓地问王熙凤是怎么想的,他去说算是怎么回事。
关心则乱的王熙凤在贾琏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些什么,也是哭笑不得,也是平儿在出嫁前,是贾琏的通房,要是贾琏出面和人家说,人家还不得以为那孩子是贾琏的。
先不说是不是冤枉了贾琏,就说王熙凤差点给自己扣了一顶绿帽子的事,就让贾琏笑话了好几天,不过,贾琏也没得意多长时间,在王熙凤收拾了他一通后,贾琏成功地带着自己的铺盖钻进了书房。
黛玉之请在下月,可这月里,贾瑛的生日便要到了,因着算是贾瑛及笄后的第一个生日,也算是大生日,王熙凤便来问史溁的想法,史溁因道:“今年是你妹妹的好日子,该好生乐上一乐,该有的席面酒戏都要齐备。
我这里有五百两银子,你拿去给你二妹妹作生日,务必要让你二妹妹高兴。”
史溁的话音落下,鸳鸯果然捧出两张加起来总共二百两的银票出来,递给王熙凤。
王熙凤见了笑容更甚,对史溁说道:“哪就用老祖宗亲自花银子给家里孩子作生日,从公中账上出就是了,不管是摆酒还是排戏,都够使的,便是不够,我和琏儿手里也有钱,添上就是了。”
史溁听她这般说,对王熙凤笑道:“是我来作东道,怎么能不出钱,怎好用你们小辈的钱,你和琏儿攒的那些梯己就留给芙儿和荀儿将来使吧。
你好好操办你妹妹的生日,等你过生日,我也一样出钱给你办酒席,咱们多热闹几回才是正经。”
史溁这般说了,王熙凤这才将银票接了过来,史湘云见状伸手推了一下身边坐着的贾瑛,对她小声说道:“二姐姐,您看老祖宗多疼你,快说说,你生日那天,想吃什么,又想听什么戏?”
贾瑛因笑着点了两出热闹的戏文,史溁听了知道她是故意点的这两出戏,便亲自开口说了几出他们姊妹最爱听的几出戏文,宝玉等姊妹听了都是眼前一亮,史溁只但笑不语。
贾赦与邢氏也惦记着贾瑛的生日,也将王熙凤叫去给了银子置办酒戏,王熙凤都应了下来,待回去后,到了晚间将这件事说与贾琏,与贾琏商量了一下,便将事情都定了下来。
定酒席戏文等事在史溁这里挂过名号,贾瑛也开始写请帖,家中姊妹尽邀,又给几个在各个宴会上交好的世家姑娘去了帖子,发出去的帖子都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