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被请上了房间，里面坐着好几位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
    她只认识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其中后面三位看着她的眼神已经藏不住火了，她此刻压根就不敢抬头。
    偷溜出门还被逮个正着，还是入夜之后。
    她完蛋了。
    席间坐着的好几位除了十三爷和那位明泰少爷之外，她都未曾见过，想来也都是贵人，绿芜松开若曦的手想行礼，下一瞬手又被若曦求救似地抓住，她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绿芜，生怕她走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
    若曦有些不安，行礼时还拉着绿芜的手不放：“若曦见过几位爷。”
    绿芜安抚似地轻轻拍拍她的手，顶着一道道极具压迫性的视线，屈膝行礼：“绿芜见过几位爷。”
    在场几位几乎无人没听过月华楼绿芜姑娘的名声，她那标志性的面纱就足以表明身份了，见她出现在此，一时有些新奇。
    不过......
    名声再好，吹捧得再高也不过是个雅妓，比乐伎还不如，但若曦和她居然交好......
    感觉到身后诸人微妙的眼神，以及看到若曦主动握住那绿芜的手不放，和她双手紧握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十四不自觉皱眉。
    这个若曦，怎么半点规矩都没有。
    他忍住怒意，一把拉过她的手，把人拽了过来：“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还和她在一起？”
    她？
    十四这是什么称呼？
    人家绿芜明明有名字！
    被十阿哥的婚事刺激到了，若曦现在对这种鲜明的等级和阶级十分抵触，对十四阿哥眉宇间毫不掩饰的嫌恶和鄙夷也十分不顺眼。
    “我...你放开我...”
    若曦一边挣开她的手，一边回到绿芜边上，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不能把疑似有人跟踪她的事情说出来。
    而且...
    十四爷对绿芜的态度显而易见的轻视，若曦有些在意这点，抓紧了绿芜的手不放。
    随意编了个借口应付十四。
    “...我出门逛逛，刚好遇到了绿芜姑娘。”
    出门逛逛？
    哪家的良家女子不带一个下人就敢在夜里出门？还和一个妓子关系这般紧密？
    护得这般紧，倒像是生怕他欺负人一样。
    简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看你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若曦避开他的眼神不说话，十四简直要被她气死。
    十三也不遑多让，瞪了若曦一眼，起身欲告辞，先送他们俩回去，却被一直不说话的胤禟抢先开口
    “十四弟，何必生气。”
    胤禟说着话，目光却放肆地在绿芜身上打量着：“若曦来都来了，不如让她坐下一起，用完这顿饭再送回八哥府上不是更好？”
    实际上他才懒得理会这个马尔泰·若曦。
    只是另一位......
    这位绿芜姑娘的才名和美名在京城里可是出众得很，也是出了名的清高，据说从不在外掀开面纱，是以除了亲自前往月华楼听曲的人见过她的模样，其他人至今未曾见过她的真容，只听说美如天仙。
    在场的除了十三，恰好都是不爱出入风月场所的人。
    表弟明泰为了她闹着不肯娶妻，十三弟与她交情匪浅，平日护得紧，他那些素来说话荤素不忌的生意伙伴，提起她来却显得有了几分礼节……
    胤禟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引得那么多人争相追捧？
    若曦反抗不得，被十四拉到桌边，看着若曦被十四强硬地按坐在桌上，胤禟目光转向一旁的绿芜，开口道：“绿芜姑娘怎么不落座？”
    九阿哥有这么好心？
    若曦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他下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胤禟灌了一杯酒，目光邪肆，只盯着绿芜：“听说绿芜姑娘美若天仙，只是可惜爷不曾去过月华楼，未尝得见姑娘芳容。”
    “不知今日是否有这个荣幸？”
    若曦暗自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十三皱着眉就想起身：“九哥，何必为难......”
    胤禟刚提了爵位，如今席上只他身份最高，如今又喝了点酒，难免有些得意忘形，说话不留情面。
    再者，他和老四面和心不和，对这个一直跟在老四屁股后面的十三弟也看不惯很久了。
    “早就听说十三弟与绿芜姑娘关系亲近，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胤禟打断他，语气漫不经心：“不过就算绿芜姑娘是你的红颜知己，也不必护得这般紧吧？解个面纱而已也算为难？”
    “十三弟也太小气了些。”
    老十还为着赐婚的事情郁郁不平，只偶尔关注着若曦，对绿芜不甚在意，十四对绿芜本就轻视，也不觉得胤禟的话有什么不对。
    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本就任人轻贱。
    所以在场，除了若曦和十三爷，没人觉得她会受委屈。
    听到了胤禟语气里的不满，绿芜只能起身，在十三说话前轻声告罪：“是绿芜失礼，还望各位爷恕罪。”
    早在看到席间这些人的身份时她就明白必然有这么一遭的。
    只是掀个面纱而已，确实不算为难她，就算是让她立刻弹曲助兴，在这几位面前也算是抬举她了。
    绿芜眉眼轻垂，在十三和若曦来不及阻止时，抬手解开了遮面的白纱。
    随着面纱渐渐揭开，席间呼吸声微微凝滞。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眉如翠羽，明眸皓齿，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气质温婉间带着一些忧郁，若同空谷幽兰。
    亭亭而立，眉眼轻垂，眼波流转间让人不自觉沉醉，难以离开视线。
    当真是美若天仙。
    “姑娘请坐，”
    胤禟瞳孔微缩，倒酒的手停顿，随后才恢复正常，轻咳一声让人看座。
    “先前多有慢怠，还望绿芜姑娘见谅。”
    他刚刚说话似乎有些放肆了。
    这态度......
    和之前相比起来堪比变脸，亲和极了，哪里还有那个毒蛇老九的威严？
    若曦暗骂，原来他不仅毒舌，原来还是个见色眼开的。
    人面兽心。
    色中恶鬼。
    她挣开十四的牵制，加了个位置坐在了绿芜身边，和十三两个人把绿芜夹在了中间，成保护的姿态。
    席间这几个见色起意的男人想开口把话题引到绿芜身上都被两人直接挡了回去。
    这顿饭到后面吃的食不知味。
    宴席终散。
    若曦再不舍也得被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押着回八贝勒府，找她姐姐负荆请罪，只能让十三送绿芜回去。
    胤祥感受到身后好几道灼热地视线，有些难以招架。
    把人送回月华楼后，忍不住有些忧虑。
    今日不该绿芜在席上露脸的，九哥开口时他就应该直接拒绝，径直带着人离开，就算九哥生气，也只是朝着他来而已...
    偏偏晚了一步，让那么多人看见了绿芜的面容。
    以绿芜这样的身份，美貌只会是一把伤她更深的利器。
    他得好好想一想。
    如何保全绿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