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我替小燕子做的事情向你道歉...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们治伤...”
说的多好听。
但她此刻不想听到任何没用的道歉...更何况道歉的还不是做错事的本人。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她脸上的伤口早就应该好了吧？
“即便是道歉，也该是她本人来向我道歉才对...”
心中满腔的怨恨和不甘难以发泄，对上五阿哥难掩愧疚的神情，她几乎是第一次这般尖酸刻薄地与人对话。
“但她会来吗？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你听听，她醒过来后第一件事是找太医给她治伤，她有想起过我半分吗？”
小燕子甚至不会考虑自己大吵大闹会不会影响到她的休息。
分明她才是受害者。
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要聚集在小燕子这个施暴者身上？
她越说越激动，情绪激荡下几乎要站不稳，还是金锁眼疾手快才把人扶住，永琪看着愧疚难当，只能无力地劝着
“紫薇...你冷静一些...”
永琪难掩愧疚和担忧。
他或许得到了刚刚一直思索的答案。
紫薇也和金锁一般，因此和小燕子生了嫌隙，即便不是恨意，也有不少怨怼。
在金锁的安抚下，紫薇心情稍缓，看着永琪的眼神只剩下冷意。
“你走——”
她不想再看到和小燕子有关的任何人和事物，那会让她心中的恨意无限发酵和膨胀。
隔壁小燕子实在闹腾得厉害，耳边听着晴儿无助的惊呼，紫薇又实在不想在此刻看见他，永琪只能转身离开。
“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也知道他必定是去了隔壁。
紫薇失了力气撑坐在梳妆台前，抬眼看见了铜镜里自己残缺又破败的容貌，心中难掩衰败和不甘。
五阿哥也护着小燕子...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妹妹...
为了所谓的姐妹情，她把封号让给了小燕子，把好不容易求来的父爱也分给了小燕子，结果是什么呢？
她让小燕子走进了自己的世界，与她有关的所有人，都轻而易举地被小燕子吸引了目光，为此不惜牺牲她的感受。
这怎么可以...
......
隔壁，永琪进入房间的时候，地上一片狼藉。
见他进来，晴儿松了口气。
她守在淑芳斋整整一夜没睡，一边担忧着小燕子和紫薇的伤势，一边又挂心慈宁宫，本就煎熬无比。
等今日一早听说老佛爷不让她回慈宁宫，从此便在淑芳斋住下的事情，晴儿几乎是身形欲坠，难以接受老佛爷真的对她这般失望。
老佛爷已经不需要她了吗？
她还未来得及整理情绪，便听到小燕子醒来的消息，自己身心俱疲之际还要应付她的发泄和负面情绪，饶是晴儿一向温婉不曾说人是非，也难免对小燕子生出几分不满。
她居然抓伤了自己的脸？
晴儿有些害怕，又难以置信，只想立刻离开。
“永琪，你好好劝劝小燕子...”
她还得去慈宁宫向太后请罪，求得太后的原谅...
听出她语气里浓浓的疲惫，永琪忙让她先去休息，视线在她脸上几道微红的抓痕上停留，随后了然又觉得无地自容。
小燕子打砸发泄从不顾及，晴儿脸上的伤只能是出自她的手...
她就这般狠心，毁了紫薇的容貌，还要对晴儿下手吗？
“永琪...你终于来看我了...”
似乎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小燕子顾不得离开的晴儿，也无暇顾及永琪视线中的深意，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得痛快，同时还不忘诉苦
“你怎么才来啊...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你额娘骂我不知廉耻，太后还让人打我板子...我还伤了容貌...我好难过啊永琪......”
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难免触及伤口，小燕子感到额头的刺痛，想起自己脑门上的伤痕便觉得无线的恐慌和害怕。
她毁了容。
愉妃本来就更喜欢那个欣荣，根本瞧不上她，她毁了容貌之后，还能嫁给永琪吗？
脸上有一道那么丑陋的疤，她会被多少人笑话？
“永琪...我的脸毁了..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会沦为别人鄙夷的对象，小燕子便觉得难以忍受，她怎么能任人耻笑？
当下她拽着永琪的手，流露出自己的急切和恐慌。
“你是皇阿玛最喜欢的儿子，宫里不是有很多秘药吗，你帮我求药好不好？我不能破相...”
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对上小燕子满带血丝，甚至透露着几丝疯狂的眼神，永琪还是觉得十分陌生。
她到现在还是只想着自己。
她只知道自己破了相，可还记得被她伤害的紫薇，如今也在因为毁了容貌而痛苦不堪？
还有刚刚她诉的那些苦...
桩桩件件，没有一句话不是在颠倒黑白。
“永琪？！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难道不想帮我吗？”
到底怜惜她受了伤，想必心中难过，永琪只能强忍着质问和不适，勉强细心安抚：
“小燕子...宫里的药没有作用...我会去给你和紫薇寻更好的伤药...”
许是受了伤正是惶恐之际，小燕子昔日大大咧咧，如今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永琪眉宇间的勉强和为难，以及隐隐的几分排斥...
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露出这么勉强的表情...
他是怎么了？
“永琪，你难道嫌弃我了吗？”
永琪皱着眉，不知她为何得出了这个结论，只能耐心安抚：
“我没有，小燕子...你不要多想...”
是她多想了吗？
小燕子心下愤怒和害怕之际，想起了这两日发生这么多事情的起因。
是永琪瞒着自己和那个欣荣出宫游玩，她才忍不住愤怒冲进景阳宫要人，然后被太后责罚。
是永琪没有及时出现安抚自己和解释清楚误会，她才会愤怒之下伤了紫薇，也害得自己受伤。
是永琪的错。
而且，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真的是误会吗？
“我当日一直在等你来和我解释...”
“但你呢？你和那个欣荣玩得很愉快吧？你该不会是真的变了心，喜欢上了那个欣荣？”
这又关欣荣什么事呢？
“和欣荣无关...”
永琪几乎是下意识为欣荣辩驳。
“当日带欣荣出宫是为了报答她对额娘的恩情，我们也并没有同游，只是回宫之时在宫门口遇到了而已，我和她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是他放心不下所以主动跟在欣荣后面，但如今为了避免触怒小燕子，永琪只能暂时瞒下部分真相。
他的话简直处处充满了巧合，小燕子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谎言？
“我才不信你的花言巧语，你现在还在袒护她，我看你分明就是变了心，你个冷血无情地负心汉——”
她说话从来无所顾忌。
“那个欣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愉妃喜欢她，太后喜欢她，皇阿玛也为了她任由太后关我的禁闭，如今连你也开始偏袒她...”
她猛地甩开握着永琪的手，尖锐锋利的指甲在用力的惯性下不可避免地划破了永琪袖口裸露的半截手臂，血液瞬间沿着划痕涌了出来。
“我看她就是一个人人喊打的狐狸精...”
“小燕子——”
手臂上的鲜血溢出的刺痛也比不得此刻他内心的无力和疲倦。
她此刻疯狂又毫不顾忌的宣泄恶意，永琪浓重的失望之余，甚至有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厌恶。
她从来不拘小节，豁达又可爱，永琪如今才看出来，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居然内心中藏着这么多的不满...
她为何不满？
又有什么资格感到不满？
她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偏袒和庇护，连欺君这样的罪名他们也胆大包天帮着瞒了下来......
她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贪心而不知足，几乎找不回半分当初吸引他的鲜活和活泼。
只剩下浓浓的怨天尤人。
她现在都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半点错误，反而把一切都推到了无辜的欣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