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饿的没力气辩解,只等着吃完丹药吃饭,自己从随身带的药瓶里掏出三颗。
想了想又往里放了一颗,吃了剩下的两颗,然后才安心吃饭。
看着儿子吃这糟心的玩意儿张太守就忍不住气,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任是怎么说也不听。
每天晚上三颗雷打不动。
今日倒是稀奇了。
将他数豆子似的动作收入眼中,张太守问,“怎么是两颗?”
“神女说多吃无益,所以少吃些。”
张太守没好气,“那干脆别吃。”
“那怎么行?”
张珩刨了口饭,一脸不赞同,“陛下做什么,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得为陛下马首是瞻,怎么能消极怠工?”
张太守不想听。
先不说这蠢东西还只是个庶民,没资格称臣。
只说什么向陛下看齐。
陛下那么多优点没学到,反而把为数不多的坏习惯学了个十成十。
却还记得别的,至少那赵姑娘对他儿子的影响是不可忽略的。
只问他,“你可知那赵家姑娘要及笄了?”
“我知道啊。”
“你就没点表示?”
张珩继续刨饭,“我表示了啊,那日我去给神女大人做护卫,保证没人敢上前来找麻烦。”
这蠢东西。
张太守忍无可忍,抢过他手里的碗,“你可知女子及笄的意义?”
“不知道啊。”
见他还是盯着自己手里的碗,张太守气的没辙,不跟他兜圈子,“女子及笄便可嫁人……”
“嫁人?”
张珩迟滞的神经突然清明了一瞬,“及笄能嫁人,那神女大人花朝节那日及笄…”
岂不是也要嫁人?
张太守以为他想通了,时间紧迫,“你若是…”
他想说,若是这蠢东西对赵缇萦有意,便厚着脸皮去给他提亲…
虽说他儿子一无是处,还有些一言难尽的癖好,但好在赤诚家底也厚,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门当户对,说不定赵家姑娘眼瞎就看上了呢?
为这蠢东西考虑,所以他拖着那方士迟迟给不出答复。
不敢拒绝,却也不想答应。
那人想让他将“神女”献给陛下,可他私心里是不想答应的。
他算不得什么大才,却也不是阿谀之辈。
献女人讨巧,只怕就算陛下没骂他,他死去多年的老爹都得连夜托梦把他逐出族谱。
而且不说人家那丫头想不想做皇妃。
只说自家这个蠢货,整日跟个小跟班似的跟在人家身后,狗皮膏药似的撕也撕不开,张太守就指望着缇萦好歹能帮他管一管。
若是缇萦做皇妃去了,他儿子算是彻底没救了。
那他老张家可就绝后了。
“不行…”
张珩还沉浸在及笄嫁人的悲观愿景,脱口而出,“她怎么能嫁人呢?”
神女嫁人了,谁来普渡众生?
绝不可以!
“人家怎么就不能嫁人?”
这话问的真怪。
张太守以为他想通了,正想劝他抓紧时间,却听见他一声嚎叫,来来回回念叨:“神女怎么能嫁人呢——”
张太守看他的模样,好像全世界都崩塌了一般,难以接受事实。
死了亲爹似的。
鬼哭狼嚎地咒谁呢?
“我不同意——”
哀嚎声几乎响遍了整个太守府,包括突然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不请自来的窦太主家的“贵客”。
他还企图暗渡陈仓。
可如今摊子被自己的亲儿子掀翻了。
张太守脸色青白交加,险些被气死过去。
这个逆子!!!
……
“神女大人…”
几乎是清晨的阳光刚刚落下不久,缇萦就听见家门外的敲门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打开门却对上张珩染着血丝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这傻子也不说话,却只是盯着她,一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难以接受一般。
“张公子…”
后知后觉他大概是又发神经了,缇萦有气无力,“您若是无事,还请回吧。”
说着就要关门,张珩连忙拦,“等等——”
“我有天大的事!”
缇萦无奈,“您直说便是。”
他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所以才他这般语气还是发誓说要做她一辈子的护卫。
可怕的很。
还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可怕的言论,却只听见他略微迟疑和抗拒的言论,开口问,“神女大人可是要嫁人?”
“谁说我要嫁人?”
“及笄不就是要嫁人?”
“及笄之后是可以嫁人,不是一定要嫁人,也不是立刻就要嫁人…”
她到底为什么要给他解释这些?
缇萦捏了捏眉心,“张公子,你出门又吃药了是不是?”
张珩摇了摇头,“没吃。”
缇萦不信。
没吃药为什么一大早堵在他家门口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比吃了还糟心。
张珩的确没吃,所以此刻也着急了,“神女大人,您不能嫁人…”
着急得到答案,才好回去吃药。
课业不可荒废。
天知道被父亲这么一提醒,他吓得不行,连药也忘记吃了,本来连夜就要冲过来问,但被父亲掬着,直到天亮才有人身自由。
“神女大人,您可不能嫁人…”
神女嫁了人,岂不是染上了世俗尘埃,有损神仙的威严和清誉。
他不允洗。
“我为什么不能嫁人?”
缇萦这下确定了他即便不吃药,好像也不怎么清醒和正常。
女大当嫁,嫁不嫁人与他何干?
听了一会儿的赵文也觉察出来了,从门缝里挤出来,一脸防备,“张公子,你别是喜欢我姐姐吧?”
喜欢她?
缇萦被这么一提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可怕。
张珩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他怎么敢。
却还是被神女有一天出嫁而感到幻灭。
赵文不太相信。
斜眼觑着一脸痛心回不过神来的张珩,“你可别痴心妄想啊!”
这厮整日缠着姐姐,比他这个当了十几年跟班的小弟还要称职,赵文看他不爽很久了。
神女不配傻子。
“您慢走,不送。”
说着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姐弟俩倒是甩开了麻烦一般如释重负,门外的张珩却独自立在原地,脸色变幻莫测。
痛心至极。
也没注意到,一直跟着他出了家门,此刻也在暗中观察的爰怄,直到人走近。
“张公子为何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