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为什么呢?
为什么嬛儿决心回宫这般大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与自己商议也就罢了,甚至不曾告诉过自己一句?
甚至避开自己找上了安陵容......
眼看着沈眉庄因几句话视线就摇摇欲坠,陵容心想,她其实也没她自诩的那么淡定从容嘛。
沈眉庄这般在乎,让她说风凉话都更起劲了,“不过甄姐姐想来快要回宫了,到时候眉姐姐细细问问,可不能因此生出嫌隙啊…”
沈眉庄满心的疑虑在那双清凉眼眸的注视下,变成了困扰自己的芥蒂。
等嬛儿回宫…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看这模样,甄嬛从私情到有孕,好像不曾与她透露过半分啊...
看着她离开略有些逃避的背影,陵容轻轻笑开,好不畅快。
沈眉庄一定要问问清楚啊。
她有十分把握甄嬛绝对不会吐露任何真心,毕竟那人谨慎惯了,沈眉庄问得越多她越防备。
就是不知被好姐妹当外人防着的沈眉庄会不会因此而心生芥蒂?
......
去了一趟延禧宫本意在逼问那人的企图,是否欲对嬛儿不利,可一趟往返未曾解除自己的疑惑,反而是带着更深的疑虑归来。
沈眉庄直到脱离了陵容视线范围内,强撑的精力才渐渐散去,回到碎玉轩之后更是失了力气。
桌面上摆着的正是几日前寄来的书信,上面写着‘万事均安,望姐姐安心’。
她便也信了,满心期盼着嬛儿在宫外过得闲适安宁,甚至有些羡慕那样平静清淡的生活,总比在这宫里暗无天日地熬下去好得多。
一转眼间她却要进宫来了,而自己身为姐妹,却需要从外人口中打听,甚至那人是曾经背叛了她与嬛儿的敌人......
理智告诉沈眉庄嬛儿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急切地危险,所以慌不择路找上了长出宫的安嫔,或许就是因为对方的逼迫才会做出回宫的选择?
可也该让她知晓啊......
所以理智再如何清楚,心底到底埋了一根软刺。
按下不表,只等着甄嬛进宫后再一同询问清楚,本以为需要等一段时日,毕竟对于接嬛儿回宫这件事皇后和太后都不情愿,想来还有的煎熬。
沈眉庄甚至准备好了为了好姐妹去向太后求情。
却不曾想将将过了一个月,还未等她寻到机会与太后开口,甘露寺就传来了消息,嬛儿有了身孕,正是上次皇上去甘露寺探望之时......
而这消息,她居然也是从安嫔口中听说的。
沈眉庄静坐在软榻上,瞧着碎玉轩熟悉的布置,想起曾经在这地方温言笑语的温情时刻,一时之间有些心凉。
......
从甘露寺回来后一直躲在养心殿,以处理政务为由,实际上是在暗中调养身体,允礼还记得当初回来之时这张脸上毫无血色,如今一个月过去,总算是恢复了几分,但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毕竟那香料猛烈...
人在药效催生的可怕欲望之下神智是模糊的,允礼时隔一个月也未曾完整地记起那个午后的禅房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记忆中只有女人含情脉脉的目光,交欢之时眼尾溢出的眼泪,以及似有若无的呢喃。
视线在药效之下也是模糊的,耳力却格外的灵敏,嬛儿叫的是‘四郎’、是‘皇上’。
足以让任何情意和欲望冷淡下来。
即便是一个月后,想起那一声声动情至极的轻唤,也会觉得心脏刺痛难忍。
但一个更让人抓心挠肝难以安然的消息传了回宫。
嬛儿有了身孕,算日子正好是那日甘露寺两人相处之时...
是否有内情呢?
但嬛儿点了猛烈的催情香,想要引诱皇兄,如今还怀了皇兄的孩子...
即便理智告诉他心上人并非贪慕荣华的肤浅之人,可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砸下来,允礼还是有一瞬怀疑,嬛儿难道真的想要回宫?
有这一猜测,本就故作不苟言笑的神情更加冷肃,陵容走进来,恭敬地行礼,只是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有何事求见?”
显然很不愿见到自己似的,不过也能理解,甄嬛有了身孕,在如今的果郡王看来不是彼此爱情的结晶,而疑似是爱人‘背叛’自己的铁证,如何高兴得起来呢?
但她是挺高兴的,只要想到如今乱糟糟的局面就觉得愉悦,及时垂眸才掩盖住笑意,恭恭敬敬,“臣妾是为甘露寺一事而来......”
一听甘露寺,允礼本来预备赶人的动作顿住,升起耐心听着,渐渐神情郑重,不待细问,苏培盛又轻声通报,“皇上,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用晚膳呢。”
今夜十五,照规矩该是如此,但允礼心情不佳又实在不愿与皇嫂深夜共处一室,所以一直推辞,早时便去了消息说过不去,但夜间皇后居然又派人来清。
显然用意不在于简单的晚膳。
对上皇帝飘过来的视线,陵容轻轻跪下,“臣妾恭送皇上——”
允礼收回视线,想起刚刚安嫔说过的话,最终还是摆驾景仁宫,背影说不出的冷肃。
陵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与皇帝越来越相似的动作,心里明白他必定是下了苦功夫回忆和模仿...
苏培盛跟着去了,趁着养心殿无人的几息之间,陵容在不起眼的书架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这座独属于皇帝的宫殿。
回到延禧宫时依旧是满园晒干的花瓣,熟悉的混合清香之间却还有细微的异味,若是旁人想来是闻不见也注意不到的,只是她调弄香料,到底嗅觉敏锐许多...
“娘娘,您在看什么?”
本以为宝鹃姑娘是主子另有任务安排才没有跟着去甘露寺,菊青还以为自己钻了空子得了机会,回宫之后没来得及暗喜就得知了宝鹃的死讯。
据说被原先的祺嫔下令活活打死,血肉模糊。
而安嫔娘娘竟然也没有因此而不快...
只听那些语焉不详的描述菊青便吓了一跳,想通其中的关键之后更是心惊肉跳,不敢放肆,“娘娘?”
抬眼就看见小丫头一副如临大敌的胆寒模样,陵容瞧不上眼,“没什么,你下去吧。”
想了想又吩咐,“本宫要午憩,别让人打扰。”
不用近身伺候,菊青松了口气,连忙本着掌事宫女的威严把一众人都赶得远远地,听话极了。
陵容多看了一眼,等眼前清静下来了才抬脚进了内殿,只是有了防范,所以在眼前黑影闪过时及时回避。
没有被封口,只是手腕避之不及被拽住。
明明做了准备还是没逃过。
陵容有些不满地挫败,“王爷,事不过三。”
做贼做惯了吗?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地?
掌心的皓腕雪白细腻,钻入耳朵的声线轻软却又莫名带着挠人的锐利。
雍正轻笑,掌心下滑掰开了她的手心,拿出了意料之中的簪子。
“这也事不过三。”
她又准备拿簪子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