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了路旁往后倒退的树木,听着爸妈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刘一鸣的心里是一阵阵的迷茫。已经1996年了,这些年来的生活轨迹和记忆中的完全重叠,生病去世的外婆,意外落水的同学。姑姑,舅舅还有两个姨妈也都结婚生子,小姨在盐城上完学后也在当地参加了工作,经济开放政策实施以后电视里大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而我们还在生活的小镇并未有多大发展,老妈她们单位计划上一台b超机,上进的她便申请了去学习,在半年前去了隔壁省会城市学习医学影像。老爸三年前买了一辆日本原装的二手五十铃货车,还是个右方向的,主要是给附近的棉花加工厂拉货,生意时有时无也不是很稳定,爷爷三年前退休和奶奶一起回了老家。我已经上初中了,近半年由于父母都顾不上就被送到距离镇子二十里路的其他乡镇中学黄营中学。这所中学是整个蒲城县最有名的管得严的学校了。父母也是怕我误入歧途才送我去那里上学,自己顾不上管就让学校管我。一般都是9月1日开学,我是9月3日被送去的。南北一长排的男生宿舍我分到了最北边的宿舍,里面都是来晚的和转校的,我周岁还不到12岁,而宿舍里最大的比我大五岁。一个宿舍15个人,通铺的大炕。由于我年纪最小还嘴甜,在宿舍里是很受照顾。再加上转校的各位大哥也都是些问题少年,小半年里跟着他们学会了抽烟,打架,俨然成了年级一哥。学习成绩基本是一塌糊涂了。想着现在宿舍里的人都还在,没有一个被开除,感觉到了一阵欣慰。因为我知道如果按照剧情发展我们宿舍在一次大型聚众斗殴后被开除了9个人,看来事情还没有发生。我已经12岁了,比妈妈都高了点,可以利用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干点什么了。
“马上就到了,都一点了爸妈肯定在家里等着吃中午饭呢。”老爸的一句话给我拉回了现实。
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村庄想着许久未见到的爷爷奶奶,我的心里又热乎了起来,回家真好。
进村东边第二个巷子第二家就是我们家。院子有两亩四分大,三年前爷爷奶奶老两口回来后新盖了房子。
车刚开到家门口,就看见带着头巾系着围裙的奶奶开门出来了:“这些天山上雪都没化,还以为你们一家三口不回来了呢。”老太太满脸笑容的抱怨。
“过年怎么能不回来。”老妈应声道。
“小鸣帮你妈把东西搬下车,我得把车停村里麦场去。”老爸也交代着。
我和妈妈来回好几趟把带回来的年货搬进了家门。然后开心的跑去看爷爷。
“爷爷我们回来了。”见到爷爷后开心的打着招呼。
爷爷问道:“山上肯定有雪,你们一路过来危险么?”
“没事,我爸开的慢,还有防滑链。山南边雪都化的差不多了。”我可不敢让老爷子知道在路上发生了啥事。
“那就好,那就好。”爷爷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看着日渐消瘦的爷爷我的心里是一阵阵的酸楚,因为我知道前世爷爷是在1999年8月去世的,这两年里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会日渐衰弱,糖尿病后期的并发症慢慢的都会体现出来。刚开始只是腿脚浮肿,后期还影响了眼睛,导致爷爷双目失明。我用力捏了捏拳头在心里发誓一定不能让爷爷像以前那样,还有两年半的时间足够了。
爸爸停好车回来后喊着我搬着梯子把大门口的对联贴上,然后回到家里每个屋子门口都贴上对联,不像是现在住单元楼家家户户就一副对联,老家的房子多,老房子新房子只要是能开门进院的门口都要贴对联,算上大门口贴了七副对联。这些都是我们父子俩回来后的活。贴完对联进屋简单吃点东西后老妈就帮着奶奶张罗起了年夜饭。
在老家有家里祖辈的牌位,过年过节首先得把准备好的吃食端到牌位跟前敬献,然后我们才能正常开饭。
由于我心里想着事情,敬酒以后我就心不在焉,虽然已经12岁了,但是想通过自己改变家里的生活现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得找个帮手才好。
“美心他们厂效益也不怎么好了,不过今年单位倒是给他两口子分了单元楼,你们一家三口在柳乡不盖个房子?”奶奶忽然说了一句。老一辈对房子的执念比较重。
爸爸回答道:“妈,我们一家你就不操心了,买房盖房也不在柳乡啊,等小珍学习完回来看分到盐城还是蒲县上班了再想这事。”
正在神游的刘一鸣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我姑分房子了啊。厂子效益不好了怎么还分房子了?”
“这几年周围几个县市建了四个电厂,他们厂子不能满负荷运转,发的奖金也就少了。现在的东西也贵了,光靠工资过得肯定没有以前好了。”爷爷这时候给出了见解。
经济发展加速,物价放开管控,工资的涨幅跟不上物价的飞涨,只拿死工资是没以前过得滋润。
爷爷又补充说:“还好她两口子是双职工,这几年都有待业下岗的,还没影响到他们,算是不错的了。”
“下岗?后窑的张国强去美心他们厂里当厂长了,再让谁下岗看你面子也不能让咱姑娘下岗。”奶奶也说了句。
嗯?姑姑厂子里换厂长了。就是我印象里那个几年后因为贪污下马的厂长。可以从姑姑那边入手,让姑姑一家先发达起来也一样么。我脑子里忽然就有了这个想法。
“张国强一去就是盖医院,盖电影院。还把他们生活区后面的路修通到国道边上了,再加上盖职工楼还不知道贪污了多少钱。”老爸也不知道是眼红还是听到了风声,满嘴的抱怨。
“贪污腐败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人家好歹是个厂长。”爷爷并没有完全认同老爸的观点。
老爸继续说道:“还是他们村里说的,他当上厂长后家里送礼的就没断过,蒲县多少老板前两年每年过年都到他家里送礼,全村人都看见了。”
姑姑在厂子里是仪表车间的,姑父是在维修车间,两个人的工作并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下岗潮还没有大爆发,但是厂里的活已经用不了那么多人干了,每周上不了三天班,工资都拿不全更别提奖金了。记得姑姑是在2000年的时候办了停薪留职自己去下海打拼,等明天姑姑来了找她商量下把姑姑下海的事情提前点。虽然前世的我不学无术,不关注经济发展,不关心股票体育,但是作为过来人对于未来的发展方向和名人大事还是有一定的认知,而且是绝对正确的,这就是我的优势。
村子里过年就是热闹,大年初一开始就是村里人的各种拜访,从早饭后开始一直持续到午饭前。在老家我的辈分比较大,需要走动拜访的就七八家,经常是看到老爸和些六七十岁的称兄道弟,整的我是一脸懵逼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除了那两家没出五服的亲戚我实在是记不得该给谁叫啥了。热闹的大年初一就在一声声的祝福声中过去了。
我躺在柔软的棉花被里,思来想去。虽然我已经决定从姑姑那边入手,让她先发达起来,但是具体方向却还没有明确。这些年来,我在思想沉寂中度过,只是纯粹地自由发展,并没有因为重生而受到什么影响。我试图改变的事情也没有改变,甚至还沾上了抽烟的坏习惯。突然间,我感到自己一无是处。在学校里无人敢惹的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却像个玩笑。
我知道自己需要借助外力来改变现状。老爷子的病在国内想要维持下去,就必须去大城市治疗,或者使用国外的药品。但是,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富裕。虽然我们一家四口人除了奶奶都有收入,但是对于老爷子的糖尿病来说,这些收入真是杯水车薪。每年光是固定住院的费用下来都得去报销好几万。
其实,最好的发展路线是把老爸扶持起来。毕竟他现在有个车在搞运输,转型起来比较快。但是,我内心总是不想影响父母的生活轨迹,怕出现偏差后无法把控。姑姑和姑父上班这几年应该也没攒下多少钱,做生意的话启动资金的问题就让我从他们那位厂长身上想办法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我要借助自己的重身优势,想办法解决老爷子的病和家庭的困境。我要努力找到一条最好的发展路线,让家人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于是,我重新振作起来,准备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