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被子都掉到地上了，电厂的暖气是真的不要钱，我估计屋子里能有三十度，发电机组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还得靠凉水塔冷却。睡觉的时候房间门都关了，虽然开着窗户，但是空气不流通，屋子里的热气压根出不去。想着重生之前还刷到东北某个城市因为供暖闹得沸沸扬扬，不禁有点感慨资源分配不均。几年后城市发展速度加快后，这个热电厂就包揽蒲县居民的供热，到那时候哪怕是住在电厂的职工们也得交暖气费了，这个时候姑姑家不光暖气费，连电费每个月都有两百度的免费额度。纯纯的靠山吃山，靠厂吃厂。
    我看了看房间桌子上的小闹钟，已经八点半了，姑父肯定去上班了。就赶紧穿衣服起床，起来后在屋里没看到姑姑的身影，他们卧室的房门已经打开了，只有表弟赵大伟还在床上睡觉。我看到他还睡得香坏心思立马冒出来，上去照着表弟脸蛋就是一阵的揉捏，把他给弄醒了。然后问他：“伟伟，你妈妈呢？怎么起床后家里就咱俩了？”
    表弟还没睡好，眼看要发泄下他的起床气，眯着眼睛看我这个当哥的在脸前，顿时没了脾气。他小的时候每年暑假只要回老家就会跟我后面当跟屁虫，也没少被我调教，自然知道他那点小脾气对我没用，说不定还要挨训。揉了揉眼睛后告诉我：“我妈今天不上班，应该是下楼给咱们买早饭去了。”听表弟说姑姑下楼买早饭我也就放心了，起码不用自己照顾表弟吃早饭了。去卫生间先洗漱完然后看到厨房的煤气灶上还熬着粥，想来姑姑刚下去没一会。果然就听到了姑姑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姑姑进门后见我站在厨房门口，就直接说道：“一鸣起这么早啊，姑刚下去给咱买早饭去了，包子油条还有几个韭菜盒子。你不爱喝豆浆我就没买，家里熬粥了，你看想吃啥就自己拿。”姑姑把手里买回来的早饭放到餐桌上就去厨房准备给我盛粥。“伟伟赶紧起床洗漱和你哥一起吃饭，吃完早饭妈带你们哥俩去蒲县逛街去。”
    表弟听到能出去玩也积极起来，迅速的起床洗漱做到餐桌上拿了根油条就开吃起来。姑姑还是一如既往的担心我不够吃，买回来的早餐每样都放在我跟前的盘子里。
    吃过早饭姑姑就带着我和表弟出门了。从电厂去蒲县蛮方便的，在生活区就有开往蒲县的公交，半小时一趟车，票价才五毛。 我们基本上是踩着点出门的，上车就快到九点半的发车点了。十多分钟后在蒲县最热闹的人民广场下车，广场对面就是百货大楼。蒲县的目前只有两条街道比较繁华，一条就是南北走向的主街道，百货大楼在中间，附近有着大大小小的各种铺面，主要是卖服饰和各类烟酒副食，另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是和铁路平行，跟和主路交叉形成个大十字，路口的东边往火车站方向是各种的五金店，种子化肥店，汽车站。东边是个不大的农贸市场。主路往南过了十字路口是一个从底下穿过铁路的立交桥，铁路从桥上通过，铁路以南目前还都没有开发。
    姑姑带着我和弟弟直接就去了百货大楼，逛街对女人来说本身就是享受，何况姑姑在决定自己也做服装生意后今天出来还带着考察市场的目的，这一路看的那叫一个仔细。几乎是每间服装店都去看看，然后各种询价。我和表弟则是一人拿个糖葫芦在后面当起了小尾巴。我虽然不常逛街，但是后世的商场每年最少也去逛个五次八次的，现在百货大楼从布局到没见店铺的商品我是怎么看怎么别扭，除了门口卖手表和金银首饰的有玻璃柜台外，其他每家每户之间也没有隔断，卖服装的还好点，搭上架子在自己的区域内挂起啦在周围自然形成围挡，好多都是平铺在一大张支起来的板子上，什么陈列摆设统统没得讲究，哪像是以后连超市做特价的堆头都给你搞得五花八门造型别致的。
    刚过完年商场里的顾客并不是很多，每个铺位前大部分都只有导购员在站着聊天。姑姑带着我们在服装区逛了差不多有一半后再往后导购都直接不接待了，要不是见姑姑穿的得体估计嘴里都能冒出些让人气愤的话呢。我看这情况就直接上前拉了拉姑姑说：“姑，你看这些导购，对你都不冷不热的了。估计咱这半圈逛下来他们都瞧见了，你光问不试的，他们肯定觉得你不会买衣服的。”
    姑姑听完我的话也明白了，哪有逛街想买衣服的不去试穿呢，这一直问价让人家感觉跟个踩点的一样。正当姑姑犹豫着要不要试试衣服的时候我继续说：“姑，百货大楼里这些卖货的都是商场联营的，咱想做服装生意也进不来，还不如去看看街边的铺面呢。反正咱有熟人进货，价格方面肯定比外面那些小店的优势大。你看看这百货大楼里的导购一个个的跟磨洋工一样，你开店了工资给的高点招点机灵的服务好的，咱们在服务顾客上面比百货大楼做得好，保证质量然后价格再有优势，他们这些都不是对手。”
    姑姑也是因为心里没底所以总想多看看，听我说完后也发现了百货大楼里导购员的态度确实不够热情，可现在大家做生意都是这个样子，还没有往服务方面考虑，虽然我总说有熟人可以进货，但是还没看见货心里不踏实啊。
    “小鸣你说的也对，这再逛也看不出啥样子了，就听你的了。反正是自己做生意，到时候你给姑姑多出主意好。走，咱们出去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百货大楼附近的门面并没有任何一家服装店，紧挨着的反而是饭店多，靠着百货大楼北边紧邻的就是一家饺子馆，一家麻花店和一个副食商店。麻花店的门口还贴着转让的大字，这不是瞌睡送枕头么。
    “姑，你看那边有个店铺贴着转让呢。”我指着那家麻花店给姑姑说。
    姑姑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也没动身，只是有些犹豫的说：“麻花店啊，那地方太小了吧，就一间门面。”
    “怕啥，隔壁两边不是还有其他店铺么，咱可以把两边都租下来，了不起房租贵点。”
    姑姑眼光扫了扫连着的三家店铺，一共有五间门面，觉得大小倒是合适：“这会不会离百货大楼太近了，就在门口啊，人家来逛街肯定先去百货大楼逛呢。”姑姑有点担心店铺开启后被百货大楼压制。
    “离得近才好啊，你想既然大家都逛百货大楼，那么这边就不缺客流，咱们只要货比他们好，服务比他们到位，还操心生意不好？卖衣服毕竟不是独家买卖，肯定会有竞争的，咱们把百货大楼当做对手，在竞争中展现出自己的优势，这样才能得到顾客的认可啊。”我给姑姑加油打气。
    姑姑听完我的话后说：“说的还头头是道的，走我们去问问。”然后就往麻花店那边走去。
    麻花店老板见有客人来就忙问我们买多少麻花，姑姑赶紧说：“老板，我是见你店门口写着转让，想来问问情况，你这间店一年租金多少啊。”姑姑也没客气直接就开口问起了房租。
    “哦，你们是要租铺面啊。我这一个门面一个月是400，一年4800的房租，我这干了两年生意还凑合，关键是房租贵落不下几个钱，百货大楼北边这一排门面都是县里城建局的，你要租的话直接去城建局那边问就好了，往北走没多远有个门进去就是。”老板热心的跟姑姑介绍着。
    姑姑听人家说一排房子都是城建局的后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继续问道：“大哥，你这两边生意好不好？我想多租几间铺面。”
    老板也没有藏着掖着继续跟姑姑说：“以前饺子馆生意还不错，现在不太行了。去年桥头菜市场门口空地上盖了几排房子，开了十几家饭店，现在人们来逛街基本都在那里吃饭了。副食店看着生意倒是不错，天天人来人往的，毕竟这边离百货大楼近人多么。我是房租快到期了，隔壁饺子馆也想搬到桥头去但是房租还有半年呢。”
    姑姑听完麻花店老板的话后往店里看了看然后又往左右两边来回瞅了几眼继续问道：“咱这店有多大面积？不知道多租几间能打通不。”
    “我这一间门面二十个平方，能打通，中间都是板子隔开的，直接拆了就打通了。你这是准备做啥生意呢租那么多门面？”老板说完后对姑姑做啥生意感兴趣了。
    “准备买衣服呢，店太小的话上不了多少样式。”姑姑也没有隐瞒，这时候的人还是比较实诚，没那么多尔虞我诈的，毕竟都不是同行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你计划在这卖衣服？隔壁百货大楼里一楼二楼那么多衣服，你在这开店能卖过人家？”老板听姑姑说要开服装店后还好心的提醒。
    姑姑笑着说：“这边不是人流多么，到时候尽量不和人家重样就行了。”
    这时候从饭店里出来了个带围裙的大个子，应该是饺子馆的厨师。麻花店的老板看见后就跟他招手。“老李来，这妹子准备租门面呢，你要是想搬走了直接转给她就行了。”原来这个人也是饺子馆的老板。
    “妹子，你计划租门面？我两间还有半年房租，你要租的话直接把房租补给我就行了。”饺子馆老板发现有人接盘也是开心的和姑姑说话。
    “大哥，我是计划多租几间，你两家才三间门面有点不够。”姑姑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
    “我去叫老张来，看能说通他不。”饺子馆的老李直接就走进了副食店。没一分钟就和一个小老头一起出来了。
    这小老头出来以后看着姑姑也没客气就直接说道：“听老李说你想租下我们这几间门面，我这边生意很好也没计划搬，这年前才交的房租呢。”
    现在的商场并没有食品类出售，副食店的生意在这个地方还过得去，这么大的人流，光是卖烟就能养活起来了。但是随着蒲县的城市规划，把食品类的商家慢慢的在往北边的桥头菜市场拿片集中，百货大楼这里的副食店里其他的品类反而销售惨淡，现在大家买东西都是习惯性的在一个地方集中采购，对于政府来说管理上也更加的方便，不知道姑姑注意到这点没有，反正我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了。就计划帮着说几句话。
    “大爷，这边人多但是都是来光百货大楼的，你店里估计就是烟卖的快点，其他东西桥头好多家都有得卖呢。”
    副食店老板有些惊奇的看着我：“小娃娃，你知道我店里一天卖烟就卖多少钱么，哪怕是光卖烟养活我这么个店面是绰绰有余了。”
    我看着这个大爷竟然跟我这个小孩较真起来了感觉有些想笑：“那是，大爷你店里生意好，可是其他东西卖的少的话你这货物流通就成问题了，慢慢的不就都成了陈货了。这就成恶性循环了，不卖就越来越卖不出去。你在街上肯定知道桥头那几家生意多好，现在人们进货都在那边进了，虽然那边的家数多，但是样式也多啊。”
    大爷听我说完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胡子也没说话，好像是被我说中了痛点。应该是老年人的惯性思维，觉得店铺能生存下去就懒得折腾，并没有考虑过以后该如何发展。
    “大叔，我侄子说没错，现在吃的东西都有保质期，你这都是花钱进的货，时间长了过期了谁还买啊。不光是浪费，亏得还不都是自己的钱啊。”姑姑也在边上加了一把火。
    副食店老大爷听完我们姑侄两的话后沉思了一会感叹道：“哎，现在生意是不好干了啊。我这是退休了没事干开个店占占心，儿女都在其他地方工作，反正有退休工资也不差这两钱，浪费东西总归是不好的么。我年纪大了也干不动了，就不去桥头和别人抢生意了。你们要是计划盘门面我就转给你们了，到时候直接把我交了的房租给我就行，不过我这店里还有这么多货呢。总不能都搬到家自己吃吧。”
    我一听老爷子竟然有了不干的想法也是非常的诧异，寻思只是想租个店铺么，怎么就把老人家给忽悠的直接退市了。“大爷，你这些货在店门口搞个大甩卖，降价，买几送几的卖几天就差不多了。保住本是肯定没问题的。”
    听完我出的主意老爷子也是有些意外，现在做生意还都是规规矩矩的在自己店里明码标价，买衣服有讨价还价的，买这些吃食的还真是没还价的，都是标多少卖多少。“倒是个法子，下午我就摆出来试试。”
    姑姑看到三家店铺的老板都给搞定了，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带着我和弟弟往城建局走去，计划趁热打铁，把门面的事情直接落实下来。